我的案頭擺放著中國陶瓷藝術大師朱文立先生送我的三犧樽和淑女瓶。每當我與她們對視,心一下子澄澈透頂。兩件透明的瓷精靈熠熠閃光,我曾用石子輕輕地敲打,聽它們悅耳的脆響,也曾有淑女瓶輕碰三犧樽,聽她們悠悠的聲音。裊裊的瓷音鉆進我的肺腑,仿佛能感受到疏風朗月,谷底流泉,山澗鳥鳴。塵世萬物皆遠我而去,一切爭斗恩怨、悲歡離合,此時此刻均會融為淡泊如水的人生態度去看待生活。

中國陶瓷藝術大師朱文立汝窯作品【三犧尊】現收藏于綠寶石藝術陶瓷館
這就是細品汝瓷的境界。
汝瓷是我國宋代汝、鈞、官、哥、定五大名窯之一的汝窯生產,因產自汝州(今汝州市)而得名“汝瓷”。早在宋代汝瓷就成為“名瓷之首,汝窯為魁”,在中國陶瓷史上閃耀著燦爛的光輝。
想當年,汝窯是北宋為滿足官廷特殊需要而設立的窯場,又稱汝官窯。宋人葉置在《坦齋筆衡》中記載:“本期以定州的瓷器的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窯器,故河北唐、鄧、耀州悉有之,汝州為魁”。北宋末年,汝瓷燒造工藝已經達到我國陶瓷史上的極致,足令世界各國嘆為觀止,但輝煌一時的汝窯窯火僅僅燃燒了20余年就因戰亂消失,靖康之亂,宋徽宗和宋欽宗被金人擄去,宋王朝被迫南遷,窯匠四散逃亡,不僅汝瓷工藝失傳,連窯址也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南宋時,汝瓷已是“近尤難得”。當時,一位叫張俊的權貴曾把汝官瓷作為稀珍異寶進奉給送高宗,宋人周密的《武林舊事》專門記載了此事。汝瓷是宋代五大名窯中傳世品最少的一個,加之汝官窯為皇室所壟斷,歷元、明、清一直深藏皇官,老百姓難得一見。宋代以來的墓葬中沒有發現一件汝官窯瓷器,據有關專家推測,這可能是汝瓷極少歷代帝王沼命不許隨葬的緣故。
“家有萬貫,不抵汝瓷一件”。這是民間對汝瓷的認識。當今世界上的博物館很多很多,而藏有宋汝瓷的不足10家,汝瓷不足百件。其中最多的首推臺北故宮博物院有24件,其次為北京故宮博物館8件;河南省文物研究所、寶豐縣文物保護管理所和汝州市汝瓷博物館收藏有數10件。其余都在英、美等國的博物館及個人手中。國外的是八國聯軍入侵時從宮中流走的,在河南三個研究所、管理所、博物館中保存的,基本上都是近年來在汝窯遺址中發現的,其余地方的則是傳世品。
汝瓷悠久的歷史文化淵源,和傳世品的稀少而彌足珍貴。汝瓷的價值不斷攀升,海內外收藏家對汝瓷更是情有獨鐘。據1992年8月25日臺灣《中時晚報》報道:重量級古董宋瓷“汝瓷三犧尊”以5000萬港幣成交,引起古董界一陣騷動。收藏家王興祖透露,此件“汝窯三犧尊”是他的外曾高祖陶澎于道光十九年間擔任兩江總督時所留。2001年4月29日,《中國文物報》刊登《陶瓷香港創無價》一文:紐約一只汝窯小碟1.4億元成交(未說明是何幣種),創造了世界古陶瓷之最。
汝瓷之所以成為極品中的極品,工藝考究,制作精湛是非常重要的原因。它以名貴瑪瑙入釉,汁如堆脂,面如美玉。其釉色有無毒、天藍、月白、粉青幾種。較淡者如碧空萬里稱“天青”;較深者似雨過天晴云破處謂“天藍”更深者像夏夜晴空的一彎新月叫“月白”;粉青則是淡青中微顯綠色,呈現出一種青綠粉潤、純正不雜、非常悅目的色澤。后人對釉色有評:“天青為貴、粉青為尚,天藍彌足珍貴”。因為這種純正的青色,如春水般柔和清澈,似著玉般青翠滋潤,給人一種高雅的美感。汝瓷的釉色也很迷人,釉下的稀疏氣滄,隨光時隱時現,宛若晨星一般閃爍;而胎與釉的結合泛出的光彩,恰似少女臉上的紅暈,美麗純真。在傳世的汝瓷器中,絕大多數都是開片密布,具有“梨皮、蟹爪、芝麻花”的特點;改變了唐代以前的施釉不及底的傳統工藝,碗、盤、器皿大多對裹足滿釉釘支燒。
汝瓷燒造是非常不容易的。它對釉料的配方和火候的掌握都有極嚴格的要求。尤其對“窖變過程的控制,更是成功與否的關鍵。每件瓷坯在窯中所處的位置不同,受熱程度不同,產生的‘窯變’效果亦不一樣。特別是汝瓷,在停火降溫過程事還會產生二次”窯變。要想掌握得洽到好外,的確有很大難度。因此,一窯燒出來的幾十件能有幾件上品就很不錯了,有時竟難得一件!正因為這樣,能列入汝官瓷行列的自然身價百倍。難得一些工匠嘆乎:“造無青釉難,難于上青天!”
可以說,汝瓷是中國古代名瓷中最為珍貴的極品。存世的汝瓷件件是國寶。在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館藏汝瓷中,有兩件稱得上是汝窯中傳世的精美奐倫之作。一件是汝窯天青弦紋尊,另一件是汝窯洗。尊是宋代宮廷陳設用的特殊瓷器,仿自漢代溫酒用的銅尊器型。器身為圓筒直壁平底,弦紋數道,釉面呈天青色,開細小線白片紋,底部有五個細小的支燒釘痕。其造型古樸莊重,超凡脫俗;裝飾簡潔疏朗,凝練含蓄。洗為唯一的一件傳世之作,直口平底,下承彎曲形三足,內外施釉,呈現出淡淡的粉青色;釉面有下開片紋,先潤瑩澈;器底有芝麻大小的支燒釘痕。尊洗均被后世賞瓷者視為稀世秘器珍品。在臺北故宮博物院珍藏的汝瓷中,一件汝瓷奉化尊顯得非同一般。該尊器底有“奉化”二字銘文,“奉化”即奉化堂,是南宋高宗的德壽宮的配殿,為高宗寵愛的劉妃所居。在宮廷用瓷中,凡帶“奉化”字銘的都是奉化堂的專用品。此件底左刻“奉化”二字,右刻清乾隆御題七言詩一首:“定州白惡(堊)有芒形,特命汝州陶嫩青。口欲其堅銅以瑣,底完而舊鐵余釘。合因點筆意為靜,便不花鼾亦磬。當日奉化陪德壽,可曾五國億留停”。汝州市的汝瓷博物館,是國內唯一收藏、陳列、研究汝瓷的專業性博物館,館中的一對天藍釉落葉口瓶和兩件汝官瓷天青釉洗均為國內罕見稀世珍品。上海博物館珍藏有一件汝瓷洗,這是寶豐縣汝瓷研究者王留獻在清涼寺汝官窯遺址發現于1987年獻出的,當時王留獻得到國家文物局發給的5500元獎金,據說現在這件汝瓷洗值近千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