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寶昌先生說:就瓷器而論,胎是骨,釉是衣。細致觀察胎體和釉面也是斷代和鑒別中必不可少的一環。”耿先生的這段話是對瓷器鑒定的經驗之談。不同時代、不同產地諸窯場生產的陶瓷器,因為胎、釉的化學成分的不同,制作過程中各地的工藝技術參數、燒成窯爐及燒成制度(包括燒成溫度、燒成時間、燒成氣氛三要素)不同,使得產品在胎體質地,釉面質感及釉面呈色上也各不相同。我們研究不同時代、不同產地、不同窯系的產品特征及其工藝技術特性,總結、分析、對比它們的優缺點,目的就是找出它們的區別所在,以此作為鑒定的重要依據。
縱觀可查閱到的古文獻,關于南宋官窯瓷胎、釉特征的記述并不多。最早記述南宋官窯瓷的文獻是南宋.葉寘的《坦齋筆衡》和顧文薦的《負暄雜錄》,元.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卷二十九“窯器”條所引《坦齋筆衡》文中記載:“澄泥為范,極其精致,釉色瑩澈,為世所珍。”這16字是對南宋官窯最原始的論述,也是最為可靠的記載。自南宋以后,一般文獻在記述南宋官窯時都是沿用葉、顧的說法。歷代文人墨客撰文著書多以上述內容為依據而舉一反三。“澄泥為范,極其精致,釉色瑩澈,為世所珍。”這16個字是南宋人對南宋官窯特點的高度精辟的概括。雖最具有權威性,但同時存在不全面、不具體的缺陷。單從這16個字來理解是很難分辨出某一件青瓷是北宋官窯還是南宋官窯的,更不要說南宋同時代的修內司和郊壇下窯了。歷史上能親眼目睹并真正鑒賞到南宋官窯瓷的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這樣便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有的文獻記述以訛傳訛。
宋以后的歷代文獻中,對南宋官窯瓷特征有較詳細的記述并有代表性的要數明.曹昭的《格古要論》,該文獻在“古窯器”條目中對南宋官窯瓷器的特征有較為詳細的描述:“官窯器,宋修內司燒者土脈細潤,色青帶粉紅,濃淡不一,有蟹爪紋,紫口鐵足,色好者與汝窯相類,有黑土者謂之烏泥窯,偽者皆龍泉燒者,無紋路。”曹文顯然比葉、顧描述得具體。但問題是曹是明代人,而葉、顧均是南宋人,南宋人說不清楚的事卻在幾百年以后讓一個明代人說明白了,這是無法讓人信服的。眾所周知,南宋官窯是宋廷的御窯廠,它的產品專供皇室宮廷使用,官僚和庶民是無權使用的,因而制品不惜工本,制作工藝特別精細,即使是在南宋當時已是“為世所珍”。作為一般平民百姓恐怕連當朝官仿的瓷都很難見到,更不用說藏在深宮像“南宋官窯”瓷這樣特殊身份的“尊容”了。
明.谷應泰撰寫的《博物要覽》中亦有同類的記載:“官窯在鳳凰山下,其土紫,姑足色若鐵,時云紫口鐵足。紫口,乃器口上仰個,釉水流下,以周身較淺,故口露紫痕。此何足貴?惟尚鐵足,以他處之土,咸不及此也。”谷應泰是一個了解制瓷工藝的人,他從制瓷工藝技術的角度解釋了官窯的特點。明以后的文獻中有關南宋官窯的記述多是以上述文獻為基礎進行撰寫的,如清.許之衡的《飲流齋說瓷》、清.陳瀏的《陶雅》、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朱琰的《陶說》等,分析他們對“南宋官窯”的描述,應該說,這些作者對“南宋官窯”的歷史淵源是清楚的。可以肯定,他們在當時都是一些精通古陶瓷、熟悉“官窯”瓷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