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超,澳大利亞籍華人,生于遼寧,成長于北京。他曾于20世紀60年代留學前蘇聯,學習地質勘探,畢業后趕上文化大革命,被指令失去回北京居住的資格,因而流落新疆地區的深山老林,在那里東躲西藏、獵耕樵讀,并且親手將自己的兩個孩子接生到人世,親手為孩子賴以生存的一頭奶牛做剖腹產取下兩子。“文革”結束后,寧志超舉家遷往澳大利亞,并取得當地國籍,成為外籍華人。
如今,寧志超在中國文物界已成名人,這并非由于他個人的傳奇經歷所至,而是源于他長達近二十年的一起捐寶事件。
初見寧志超,是在北京平安大道北面的一個被分割的四合院里。院子很小但很干凈,屋內陳設簡樸,除開放置在長案短幾上的幾件古瓷外,幾乎沒有別的什么東西。主人個子不高,一頭銀發,雖說已經年逾古稀,鬢發斑白,卻依然精神矍鑠、非常健談。我們的話題當然是曾經在文物界鬧得沸沸揚揚的“寧志超捐獻元青花事件”。
“我的母系家族早年曾居住在遼寧省鄭家屯,幾代人酷愛古書畫、古陶瓷,積累了一些藏品,在當地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外祖父樂善好施,是當地幾座寺廟較大的施主。
“1928年冬的一個大雪天,千山一座寺廟的主持為逃避內亂外患造成的兵荒馬亂,打算離寺返鄉,念及我外祖父多年來對他們的大量接濟,便要將藏于寺廟多年的兩只青花云龍紋象耳瓶相送。那時候中國還根本沒有‘元青花’這個稱謂,加上那兩只瓶子是青白顏色,很多人都忌諱,怕不吉利。但對于僧人們的盛情,外祖父無法拒絕,便又捐了和尚們一筆返鄉的路費,將瓶子留下,但沒把它們放在家里,而是擱置在家族的祠堂里。盡管如此,那兩只青花大瓶獨特的造型與紋飾,還是受到家母的格外喜愛。我母親出嫁時,因為她的喜好,這對大瓶便被作為嫁妝陪她一起進了我父親的家門。
“后來,母親移居澳大利亞前,曾將大瓶送到當地文物管理部門報關,他們也只是把它當作一般清代青花瓷器看待,很順利的給辦好了出境手續。
“80年代末期,隨著國際拍賣市場上元青花的拍價不斷攀升,元青花的名聲空前高漲。我母親在報刊上看到了英國人霍布遜發現的那一對帶銘文的元青花云龍象耳瓶照片,這才知道自家藏了70多年的那兩只青花瓶非常珍貴,便跟我商量:既然是國寶,能不能把它們捐獻給故宮(微博),也證明咱們老寧家都是愛國的。全家人都贊成老太太的意見。
“未曾想到的是十幾年過去了,老太太當初的生愿變成了遺愿,這對象耳瓶從澳大利亞回歸了中國,但至今仍舊擱置在我家里,送給故宮,人家不要!”
“為什么?像這樣的元青花大器國內并不多見!”記者覺著奇怪。
寧先生是性情中人,說起這件事聲調高亢,甚至有些義憤填膺。他告訴記者:“人家不給理由,只有一位不愿公開自己姓名的專家私下透露,說這兩只象耳瓶造型走樣,青花成色不好……”
說到底這寧志超畢竟是個大風大浪里闖過來的明白人,他琢磨著:這東西是真是假,也不能只由你一兩個人說了算!于是,他三天兩頭來回折騰,更大范圍地把文物鑒定方面的名家請到家里,讓他們接近實物,各抒己見。在寧家,記者親眼看到一份50位中國文物考古和文物鑒定方面的專家學者的親筆簽名,一致對這兩只元青花象耳瓶給予了認定。在簽名的專家中,不乏我國文物鑒定方面的泰斗和頂尖級人物,如: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副主任史樹青、故宮博物院研究員、著名陶瓷鑒定家李知宴、李輝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