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瓷器類型中,有一件小口、豐肩的瓶子,約定俗成為梅瓶。其源來自民國時期許之衡所撰《飲流齋說瓷》。書稱:“口徑之小,僅與梅之瘦骨相稱,故名梅瓶也。”這一定名,使其成為古代花瓶。史料證明,這與生產它的本來用途是不符的。
宋代趙令畦在《侯鯖錄》卷三載:“陶人為器。有酒經焉,晉安人盛酒以瓦壺。其制小頸,環口、修腹,受一斗,可以盛酒,凡饋人牲兼以酒。”置書云:“酒一經,或二經至五經焉。他境人有游于是邦,不達其義,聞五經至焉,束帶迎于門,所知是酒五瓶,為五經焉。”說明這種瓶是酒器。
考古發掘材料也有證明。1951年安徽白沙北宋墓甬道西壁的壁畫上,畫三人一馬,馬后立二人,后者頭系藍巾,巾上系一卷,卷上墨書“晝上崔大郎酒”六字,雙手捧一黑色酒瓶,形制與今日所說的“梅瓶”相同。
為什么這種形制的酒瓶稱為經瓶呢?
《宋史·職官志》載,宋代皇帝特設講經制度,定期請大學士、翰林侍讀學士、翰林侍講學士等熟悉四書五經的官員任講官,設講筵。定每年二月至端午節,八月到冬至節為講經期,逢單日為皇帝講經,輪流講讀。這種講經制度,一直延續到明清。
這種講經制度,派生出了講筵用酒,產生了一種特殊的酒文化。筵原指竹席,是一種坐具,所以座位叫筵。宋代,給皇帝講經的講位稱作講筵。講經結束后,皇帝總要設宴,款待執行講官及參與這一活動的眾官員,以表示君臣互學,團結友善的氣氛。由于講經總與酒宴聯系在一起,所以講經的筵席到后來就變成了酒宴的代稱。
史載,明朝設“經宴”制度,皇帝聽經完畢,都要設宴招待講官及群臣。萬歷朝宰相張居正曾設定每十天舉行一次經宴,他主講,每次經宴都要上酒,裝酒的瓶子,就是這種青花“梅瓶”。1958年明定陵出土8件“梅瓶”都是作為御酒陪葬。因此不能稱出土的青花梅瓶為冥器。它是陪葬的生活實用品。
桂林博物館珍藏的300多件“梅瓶”,大部分出自廣西桂林明靖江王陵區。1983年自桂林堯山明代靖江溫裕王朱履燾墓出土的青花雙龍戲珠紋高腰帶蓋瓶,出土時內裝滋補藥酒,有三只乳鼠浸泡其中,更說明了這種瓷瓶是裝酒所用。
宋人稱這種“經宴”上特用的酒瓶為“經瓶”是有特定含意的。
1、這種瓶裝的酒尊貴至上,對飲者是莫大的榮譽。
2、使用這種瓶酒是高雅酒宴的標志。
因此,恢復其本名“經瓶”是有必要的:
1、古代無“梅瓶”這一稱謂。《飲流齋說瓷》沒有考證,杜撰為“梅瓶”。將酒具誤定為花瓶。
2、經瓶原有覆蓋,本是帝王及貴族專用的酒瓶,蓋失后,雖可插花,但不能作為定名依據。
3、恢復“經瓶”本名,則明確了其酒文化的歸屬范疇,有利于研究工作的深入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