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晉、南朝和隋、唐、五代,廣東的制陶工藝技術,又有了新的突破。從古窯址和墓葬出土的陶瓷觀察,各地的陶窯在漢代釉陶的基礎上,已轉向主要燒制釉色晶瑩的青釉陶器。幾何印紋陶和陶屋、陶灶、家禽、家畜等模型器,在晉代還有少量出現,但晉以后已基本消失。晉代和南朝的青瓷器形有碗、盤、罐、盞、豆、燈杯、盂、盆、天雞壺、唾盂和虎形器等。其中天雞壺、唾盂、虎形器和青瓷硯,系晉代和南朝的新產品。施釉較厚,釉色一般青中帶黃,閃閃發亮,均開片,是繼承廣東漢代釉陶發展而來.其胎質和釉色與福建、江西、浙江等同一時期的完全不同,火候也較低,有其一定的地方特色。廣州、韶關、連縣、始興等地晉墓出土的各種不同類型的青釉瓷硯,制作也很精美,這和晉人重視書法藝術,書家輩出是分不開的,如王羲之、衛夫人、王獻之都是這一時期的杰出書家,同時學習書法也是晉人的一種風尚。連縣西晉“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墓出土的灰陶犁田耙田模型、陶屋、陶井、陶盂、陶灶、陶釜、篩米俑、陶雞、陶鴨、陶牛、陶馬等小巧玲瓏。雞有籠,鴨有舍,牛有欄,馬有廄,形態各異、生動逼真。其中有一件《水田犁耙模型》(圖9)是這一時期難得的佳作。模型作長方型,長22厘米,寬16.5厘米,四角各有一漏斗狀設施,中間縱貫一田埂,將耕地分為兩塊,一塊有一人使牛犁田,另一塊有一人使牛耙田,人和牛的形象都古拙粗獷。據研究,這件模型中的耙屬于耖耙類,下有六個較長的齒,上有橫耙,是我國目前為止發現的最早的耖耙類實物模型。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統治階級不斷發生混戰,在這三百六十多年中,廣東地區相對比較穩定,《晉書·王導傳》載:“洛京傾覆,中州仕女避亂江左者十之六七。”可見江南一帶曾經成為剝削階級逃難茍安之所。廣州西晉“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和“建興二年”(公元314年)墓出土的方格紋墓磚,印有“永嘉世天下荒余廣州皆平康”;“永嘉世九州空余吳士盛且豐”;“永嘉世天下災但江南皆康平”等文字,印證了這一歷史事實。

圖9. 水田犁耙模型西晉 長22.0cm 廣東省連縣墓葬出土 廣東省博物館
隋代在歷史發展中,不過是短暫的一瞬。這一時期的窯址,在廣東境內迄今尚未發現,出土的陶瓷數量也不多,僅在廣州、韶關、英德、封開、博羅、連縣、始興等地發掘過一批隋墓,其中有“大業六年”(公元610年)墓。出土的青釉瓷器有碗、杯、盤、盂、燈、四耳罐、六耳罐等,也有陶塑磚雕等。其中青釉器造型別致,釉色精瑩,碗內一般均有仿洪州窯的規整的印花裝飾,看來廣東制陶工藝水平,比前期又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唐代廣東燒制的日用陶瓷,仍以青釉為主。兩晉、南朝流行的天雞壺、虎形器和印花碗等,已不復見。這時已開始使用圓筒形平底匣缽裝燒青釉器。器形有碗、碟、壺、罐、盆、壇等。器物胎質厚重,扣之作聲不清脆,硬度不強,均屬陶胎,吸水性大,施釉較厚,均開片,器物外壁均施半截釉,平底、滿釉和環底器數量極少,不少釉層剝落或脫盡,普遍有此種現象。廣東唐代器物,碗一般均敞口平底,素面無紋,這類碗與潮州唐代“儀鳳四年”(公元679年)墓,和韶關唐代張九齡墓出土的同類器形基本相同。也有一種碗,敞口,碗壁約四十六度左右傾斜,矮圈足,外壁壓印有四條直線紋,四瓣口,這也是唐代瓷窯中常見的一種碗形。壺一般均帶把,短流,平底,附蓋,并附有一至三耳,也有無耳的。這類壺潮州窯出土較多,有一定的地方特色。梅縣窯燒造的圓形十足青瓷硯,也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之一,其圓徑約四十五厘米左右,這種精致的大型青瓷硯,在國內均極罕見。佛山、南海、新會等地燒造的高身青黃釉《陶壇》(圖14),造型也很精巧,器肩雕塑有我國傳統的神龍,上下還粘附有人物環壇一周,并附有用手捏成的水波紋與象征佛教的蓮瓣紋,器蓋頂端雕塑樓亭小塔,表現了唐代陶塑藝人高超的藝術才能,也代表了這一時期廣東造瓷藝術的卓越成就。

圖14. 陶壇 唐 通高87.0cm 廣東省佛山新會出土 廣東省博物館
唐代廣東主要流行饅頭窯,這種窯型是受北方饅頭窯的影響發展而來的。當時廣東燒陶瓷和磚瓦均采用這類窯型。已發掘的潮州北堤頭唐代饅頭窯,平面近似半橢圓形,窯頂呈弧形,窯通長4.97米,分窯門、火膛、窯室和煙道等部分。由窯門進入為火膛,接著是窯室,后壁垂直,橫剖面作半圓形,下端有三個長方形的煙門,其后是三個長方形的煙道。該窯的特點是窯門、火膛后壁與窯后壁均采用灰色耐火磚砌成,其余部分采用耐火土夯筑。另一種半橢圓形饅頭窯,結構也大致相同,但整座窯均系用耐火土夯筑而成,極為堅硬。這類窯爐在廣東梅縣水東,增城朱村,南海奇石,新會官沖和三水,郁南等地,也有發現。這類半倒焰的饅頭窯,按理至高窯溫可燒至l300度,在還原氣氛中可以燒成標準的瓷器。但從各地燒成的青釉器來看,火候一般約在900至l000度左右,嚴格地說還是屬于釉陶,可見當時在掌握饅頭窯的燒窯技術方面,尚未達到熟練的地步。
五代窯址,僅在南海官窯發現一處,該窯燒制大批彩繪陶瓷器,打破了廣東隋唐時期陶瓷不繪彩的舊習。1954年在番禺石馬村發掘了“乾和十五年”(公元957年)南漢第三個皇帝劉晟的昭陵,出土了近二百件陶瓷器,其中青釉四耳罐、六耳罐和夾耳罐,制作精細、造型美觀、釉色晶瑩,是同時期青瓷中所罕見的精品,也是廣東制瓷藝人在生產實踐和科學實驗進程中,所獲得的一項重要成果。這批瓷器的出土,成為廣東地區五代瓷器斷代的重要依據。其中青瓷六耳罐和夾耳罐已先后被收入《全國基本建設工程中出土文物展覽圖錄》(1955年)和《故宮博物院藏瓷選集》(1962年),作為南方地區五代青瓷的代表作品。
唐代廣東與東南亞、印度和阿拉伯等一些國家,貿易往來極為頻繁,潮州、梅縣、廉江、遂溪等地燒造的青釉瓷已成為出口的重要商品。近年來在阿拉伯半島東南部的阿曼蘇丹國,也出土了不少五代南海官窯的彩繪陶器。說明廣東在唐及五代時,陶瓷曾經大量外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