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七”這個詞,最初是從一位茶友那里聽到的。后來又聽說了“茶七酒八”之說。去咨詢邯鄲資深茶人王愛敏,她倒是把“茶七酒八”給解釋了個透透徹徹。于是,循著這個思路,萌生了生活中許許多多“茶七”和“酒八”的感悟。
大凡能理解了“茶七酒八“的人,一般來說是睿智的。以鄙人的人生經歷看,凡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哥們兒別管了,這事靠給兄弟,百分之百!這時你千萬注意,那多半是百分之百地不能百分之百。
“茶之七”與“酒之八”,對于我們中國人來說,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分寸。想那茶滿酒滿,還叫品嗎?那是典型的喝茶、喝酒。“品”與“喝”差得老去了,區別就在那二、三分上。三幾個朋友相約于茶樓,輕聲曼語于你我之間,茶煮九分熟,杯斟七分滿。將一盞香茶捧在掌心,細細品味杯中別樣的風景。那些碧綠的葉片兒盡情舒展著、繾綣著,浮浮沉沉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于淺淺的微醺中,品盡月瘦花黃,盡享淺香涌動,是一種風度,一種品位,一種成熟,或者說是一種文化。
想那吃飯,大快朵頤,滿頭大汗打著飽嗝用牙簽剔牙的,多半是饑人。饑人又分在什么年代在什么情況下,在瓜菜代飯的年代里,每個人都饑腸轆轆,難得有一回吃飽飯的時候。但凡有機會,誰還顧及什么風度去謙謙君子般地吃個七成飽?時代發展到今天,不但食早已果腹衣早已蔽體,而且家家衣食無憂,人人盡奔小康。拋開減肥的因素不說,誰要再吃個十分飽,才是個風度問題呢。所以說,飯吃八分飽如同茶斟七分滿一樣,是一個人的素養問題。
想那唱戲,大凡大師或名角,對音域的把握是留有充分的余地的。扯開嗓子喊的,多半是初學者和不得要領的初級戲迷。我就見過這類的主兒,嗓音條件極好,到高音處不會控制,放開喉嚨盡情發揮、一覽無余。音高倒是高了,卻沒有丁點兒的味道。聽河南《梨園春》十年擂主爭霸賽第一名郭海祥唱戲,簡直就是一種享受。按行話說,郭海祥唱E調在豫劇生行里是最高調值了,他很會控制,總是把高音把握在九分左右,聽來高亢明亮、韻味十足。唱戲一如喝茶,同理。
想那玩撲克“要十點半”,十點半是個最完美的數值,這是每個玩家都希望得到的。雖然誰都希望得到,但十之八九的人不可能得到。當你手上的牌要到八、九或者十點時,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多半你贏牌已成定局。如果你還想盡善盡美地要個十點半,那百分之九十九的要輸。控制是一種美,余地是一種睿智。此亦如同喝茶啊!
想那高速路上開車,以中檔轎車為例,時速掌握在100邁左右是再合適不過的速度。除去經濟速度這個原因不說,是最安全、最恰當的一個時速。車流多時你降降速安全保險,車流少時你升升速還有余地。中速偏上也就是開個八、九分速度的車,路邊風景盡收眼底,平穩快速地到達目的地,那是多么富有快感的一種享受啊!
推而廣之地聯想到交友、做人,就更是這個道理。什么是朋友?有人拍著胸脯說:我和某某某是刎頸之交,吃喝不分你我,我倆除了老婆分,彼此什么都不分。我不否認有這類朋友,他們的確是好得幾乎“和著一個腦袋”。但是畢竟是“幾乎”啊。真正的好朋友,我認為還是要保持一個良好的距離的。所謂良好,就是一個適當的分寸(這和留個心眼是絕然不同的兩個概念)。現實生活中“和著一個腦袋”最后分道揚鑣的朋友與保持良好距離終其一生的朋友,相信我們都見得很多很多。做人,誰也不可能十全十美,把一個真實的“我”展現給朋友,必然是七分、八分的好。圣人尚且如此,偉人尚且“三七開”,況且我們這些凡人乎?
茶,是個好東西。茶,是個參照物。由茶及事,由事及人,由人及理,能在七分茶里細細地品慢慢地咽,品出味道,品出智慧,品出人生。我寧愿品茶品得時間長一些多跑幾趟衛生間,也比端起茶碗連飲三次灑出一地強。
您說呢?(作者:王志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