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有關鈞窯的文獻史料
《大明一統志》天順本,卷二十六:“開封府土產瓷器鈞州出。”
《鈞州志》嘉靖三十二年鈔本(天一閣本)卷一:“都里窯冶。窯,瓷窯在州西大劉山下,瓦窯在州西禁溝左右。”
《廣輿記》萬歷二十八年本,卷六:“開封府土產瓷器,禹州。”
《河南通志》康熙三十四年本,卷十三《物產》:“開封府……瓷器出禹州神后山。”
《河南通志》雍正本:“禹州瓷器出神后山,在州西六十里。”(《禹州志》作神后鎮。)
《宣德鼎彝譜》:“內府所藏柴、汝、哥、鈞、定。但迄今未發現柴瓷,可能是宋時稱柴,明稱鈞故也。”
《大清一統志》嘉慶本,卷七十:“河南開封府,土產瓷器鈞州出。”
《大清一統志》乾隆本,卷一百二十二:“河南許州府土產,瓷器出禹州神后山。”
《禹州志》乾隆十二年本,卷一:“土產貨類瓷。廟宇.百靈翁廟,東會里始建無考,元延 七年鄉人常希重修。”
《禹州志》道光本:“州西六十里,亂石山中有鎮曰神后,有土焉,可陶為瓷。”“古陶窯多在方山、涌水、藍水之濱,而治北扒村亦有遺址,故不止一處也。”
[清]張道超《欲寡過齋雜筆》卷一《五十六則·窯》:“鈞窯,宋鈞州造,今河南禹州。”
[清]佚名《南窯筆記》美術叢刊本:“鈞窯,北宋鈞州所造,多盆、奩、水底、花盆器皿。”
[清]朱琰《陶說》卷二,民國二十五年上海商務印書館本:“鈞州窯,今河南禹州。”
[清]藍浦《景德鎮陶錄》清同治九年重刻本,卷二:“鈞器,仿于宋末,即宋初之禹州窯。”“鈞窯,亦宋初所燒,出鈞臺,鈞臺宋亦稱鈞州,即今河南之禹。”
[民國]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說窯》:“鈞窯,宋初禹州造,禹州昔號鈞臺,鈞論作均,相沿已久。”
劉錦堂《續皇清文獻通考》卷九《窯業門》:“作禹窯其地在北宋,屬穎昌府陽翟縣,金大定二十四年(1184年)改為鈞州,明神宗朱翊鈞萬歷三年(1575年)避帝諱改為禹州。故今日瓷學專家稱窯器造于北宋者名陽翟窯,以造于南宋時的金朝瓷器始稱之謂鈞窯,清末人或稱禹窯。”
《禹州志》元至元二十三年石刻碑文:“扒村……所居之民,皆以燒造瓷器之業……。”“是鎮金國末年最為繁盛,人稠物充,幾有萬室,市井駢闐,不減城邑,逮壬辰兵燼之余,百不存一。”
[明]申時行《大明會典》:“宣德間題準光祿寺每年所需酒缸、瓶、壇分派河南布政司,除鈞、磁二州外,真定府曲陽縣分派酒缸一一七個,十瓶壇四二七四個,七瓶壇六一〇〇個,五瓶壇六二四〇個,酒瓶一〇三一四個,每年燒造解寺應用。”又“嘉靖三十二年題準曲陽縣缸瓶共一七七六五件……通行解部,占商代買,如遇缸乏,止行磁州、真定燒造,免派鈞州。”
[民國]《禹州志》《陶屬·神后瓷》:“神后瓷皆粗器也,而為民生包含日用所不離,以經商論,固不厚于細矣,其質料皆土產;其工匠皆家戶,其學之極易,其作之極速,其價值至廉,其銷路至普;其常供需數千人之役;其成莊周六、七里之街,而使無財作力,有錢斗智,既饒爭時,神后一鎮雄于全境村莊者皆以制造粗瓷故也。其新鈞瓷之興,等之奇貨可居非常業也,至扒村瓷則仿自金神后瓷行,而扒村之碗不出人間矣,此年扒村又作新瓷,亦皆就近取材,或與神后有代興之望,此外則盆亓、逍遙店出盆,孟莊出花盆,皆器用之補耳!”
[民國]郭葆昌《瓷器概說》:“北宋名窯最多,定、鈞(窯建于宋初,在今河南禹縣,其地有鈞臺,因名鈞窯,至今尚存)、東、汝、官、龍泉、哥、弟諸窯。”
[民國]黃?!痘S人圣庵摭憶》上海古籍書店1983版:“鈞窯,此書作鈞窯,近日歐人最尚之,前兩年見歐人精印中國瓷器一書,五彩燦爛,注釋敏冗,知外人致力于華瓷至深,考鈞窯,產于河南禹州,項子京瓷器圖譜,原刻難致,今所見者多作瓷鼎、瓷燈之屬。瓷質不厚,周身純作玫瑰紫或茄皮紫,并不雜以雨過天晴色,曩見武英殿有玻璃罩,列盤碗五件,周身純作紫色,即系此類,碗底露胎處,并不敷芝麻醬釉,僅露黃褐色,胎骨上偶灑二三釉點,以示作磨底之證,至于近代所寶貴之花盆、連渣斗,鼓釘洗等,青紫相間,芝麻醬底,并綴號碼者,皆為粗物,故瓷質亦特厚。
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閆四十七:“禹州,偽齊劉豫置穎順軍,金大定二十二年改為詐,以陽翟縣省入,萬歷三年避御諱改曰禹州,鈞瓷以祭禹王的鈞對而得名,古鈞臺得名始于夏,夏啟即位后,如今眾部落酋長在鈞臺大舉宴會,表示自己正式繼位,故鈞瓷之名實非始于金大定二十四年改地名之后。”
[明]張應文《清秘藏》清乾隆四十九年,四庫本卷上:“鈞州紅若胭脂者為最,青若蔥翠,紫若墨色者次之,色純而底有一、二數字號者佳,其雜色者無足取。”
[明]田藝衡《留青日札》萬歷本,卷六:“鈞州稍俱諸色,光彩太露,器極大,今河南新改禹州,其器有兔絲紋,火焰青者。”
[明]黃一正《事物紺珠》卷二十二:“鈞窯器大,稍俱諸色,光彩太露。”
[明]王士禎《宛委余編》:“鈞州稍俱諸色,光彩太露,器極大。”
[明]濂《遵生八·燕閑清賞 》明刻本:“鈞州窯,有朱砂紅、蔥翠青(俗謂鸚哥綠)、茄皮紫。紅若胭脂,青若蔥翠,紫若墨黑,三者色純無少變露者為上品,底有一、二數目字號為記,豬肝色,火里紅,青綠錯雜,若垂涎色,獨肝等名,是可笑耳。此窯惟種菖浦盆底佳甚,其他如坐墩、爐、盒、方瓶、罐子,俱以黃砂泥為士,故器質粗厚不佳,雜物,人多不尚,近年新燒此窯,皆以宜興砂土為骨,釉水微似,制有佳者,但不耐用,俱無足取。”
[清]谷應泰《博物要覽》民國三十一年鈔本卷二《窯器》:“鈞州窯有朱砂紅,蔥翠青(俗名鸚哥綠者),茄皮紫,紅如胭脂,青若蔥翠,紫若墨黑者,三者純無少變露者為上品,度有一二數目字號為記,豬肝色、炎里紅、青綠錯雜若垂涎,皆上三色之燒不足者,非別有此色也,俗即取名鼻涕涎,豬肝等名是可笑耳,此窯惟種菖浦盆底佳甚,其他如坐墩、爐、盒、方瓶、罐子,俱是黃砂泥坯,故器質精厚不佳,雜物,人多不尚,近來新燒此窯,皆宜興砂土為骨,釉水微似,制有佳者,但不耐用耳。”
[清]阮葵生《茶余客話》卷二十,中華鉛印本,“鈞州窯,紅若胭脂者為最,色純而底有一、二數目字號者為佳”。
[清]佚名《南窯筆記》美術叢本:“鈞窯,北宋鈞州所造,多盆、奩、水度、花盆器皿,顏色大紅、玫瑰紫、驢肝、馬肺、月白、紅霞等色,骨子粗黃泥色,底釉如淡牙色,有一、二數目字于底足之間,蓋配合一副之記號也,釉水蔥茜肥厚,光彩奪目。”
[清]藍浦《景德鎮陶錄》卷六:“鈞窯,亦宋初所燒,出鈞臺,鈞臺宋亦稱鈞州,即今河南之禹州也,土永細,釉俱五色,有菟絲紋,紅若胭脂,朱砂為最,青若蔥翠,紫若墨者次之,三者色純無少變雜者為上,底有一、二數目字號為記者佳。若青黑錯雜如垂涎皆三色之燒不足者,非別有此樣,俗取梅子青、茄皮紫、海棠紅、豬肝、馬肺,鼻涕涎、天藍等名。蔣祀云:“近年新燒皆砂土為骨,釉水微似,制有佳者俱不耐久,《唐氐肆考》云:“鈞窯始禹州,禹州昔號鈞臺,鈞合書均,今通作均,沿寫已久,此窯惟種菖蒲盆底佳甚,它如坐墩、爐、盒、方瓶、罐子,多黃砂泥坯,則器質不佳。”
[清]陳濟《陶雅》民國十二年上海古瓷研究會石印本,上卷:“或者謂鈞窯紅二色以一、三、五、七、九單數為號碼,藍青二色以二、四、放、八、十雙數為號碼,著之篇章,視為秘決,今以宋物證之,殊不必皆然,蓋六角化盆往往如中者所言,自余鈞器,大都青其里而紫其外,及翻閱底足之號碼,則又單數、雙數無甚區別,廠人誤呼天青為月白,點金成鐵,沿而不改,無如之何。”
“宋鈞之紫汗漫全體,元瓷之紫聚于二魚。
宋鈞之紫汗漫全體,仿鈞之紫漫暈其半。
宋鈞之紫多在外層,仿鈞之紫內外各半。
宋鈞之紫汗漫全體,仿鈞之紫自成片段。”
[清]陳瀏《陶雅》下卷:“宋鈞之無紫而有異光發現者,蓋仿柴天青之佳品也,何必玫瑰紫始為悅哉!今以月白俗名污之,謬妄甚矣。蓋世人俚語,不知世有柴窯者也。”宋鈞滿涂紫釉,元則于青釉中夾以紫色一二片,以成魚形者為佳。“天青貴于鈞紫,而鈞紫貴于鼻涕釉,今之宋鈞盆盎,其顏色劣者皆鼻涕釉也,非天青也,是以有月白之詭稱。”“元代紫魚紫姜釉之器皿,其質地顏色,亦只能于月白分優劣,而不能如宋鈞之追摹天青矣,去柴周遠也。”“鈞窯有紫、青兩種,青者俗謂之月白,實淵源于柴周之雨過天青。”“鈞窯紫色與月白并重,后人則尤重竽重紫色,其實紫釉之乾澀而無蚯蚓走泥紋者,遠不及月白瑩潤得也,月白而能瑩潤,則仿柴之雨過天青者也。”
[民間]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說窯》:“鈞窯之底有一、二、三、四等數目字為識,或謂紅色等器,以一、三、五、七等單數為識,青色等器以二、四、六、八等雙數為識,此說乃不盡然,惟六角花盆必如是耳,余器則不拘此例。”鈞窯胎質細,性堅,其體略重,釉具五色,渾厚濃潤,有菟絲紋,紅若胭脂,朱砂者為最,青若蔥翠,紫若墨者次之,初制者,色純無少變雜,后制有青紫相錯如垂涎者,皆燒不足之故,而世人往往尊視此種。猶之佳硯,本不宜有鵒鴝眼,而人反以鵒鴝眼為貴也。其釉分為兩種:一曰細平釉,一曰橘皮釉。橘皮釉亦屬后起者,故兼有紫斑者居多,平釉有紫斑者絕少也。”“鈞釉厚而且潤,若蠟淚之成堆,真物也,偽者釉薄而不勻,其色非偏于藍,則偏于灰,與純正天藍色迥異,無釉漏胎之處,亦不能呈肝色,縱有之,亦是先抹后燒者也。鈞窯與無瓷輒易相混,然實大有別也。鈞釉厚而勻,元瓷釉厚而垂,鈞之胎釉皆細,元瓷之胎釉皆粗,鈞之釉無論深淺濃淡,皆混然一律,元瓷之釉濃處有時或起條紋,淺處有時仍見水浪,鈞窯之天青色者,肆人呼為月白,蓋仿柴之雨過天青也,紫釉而無蚯蚓走泥紋者,殆不如月白而能瑩潤,然人恒往往重紫而輕月白,所謂痼習者非耶。”“元代制瓷亦有多窯,然其名不著,統稱曰元瓷而憶。近滸之元瓷,皆元時山西、河南一帶所制者,若南省所制,縱有發現,大都以宋末目之,而元瓷之名殆專屬之仿鈞帶紫之品者為貴,不帶紫者常品也,河南制者,系元代初年之物,胎釉色澤與宋鈞所差無幾,潞安制者系元代中年之物,其胎系半瓷半瓦,釉比初年略覺透亮,惟紅斑之中帶有葡萄紫色耳,元瓷之天藍色者與鈞大致相同,然亦有別也,元瓷之釉厚而垂,鈞釉則厚而勻,元瓷之紫聚成物形,宋鈞之紫彌漫全體,元瓷之釉濃處或起條紋,淺處仍現水浪,宋鈞則濃淡深淺皆混然一律,此其所以也,元瓷真者,無論瓷胎瓦胎,其體皆重,其性極堅,瓦胎者,其色雖似瓦,而仍帶半瓷質,瓷質者,其質雖似瓷,而仍略帶瓦質,偽者之胎則或純乎瓷,或純乎瓦,與真者迥不侔矣。”
[民國]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說胎釉》:“有一種釉汁,翠地紫斑,細碎若魚子,或若雞翅木之文理者,肆人謂之鈞釉。”“制瓷上釉有二法:一曰蘸釉,以釉皿入缸,蕩勻其汁。蘸釉者,其釉厚,故鈞、哥諸器往往有若堆脂,所蘸不止一次也。一曰吹釉……”“古瓷中常有釉不到底,露出胎骨,大小片段不等,甚至有半有釉半無釉者,若是者謂之露胎,其小者謂之縮釉。但以是為宋元之證,則不盡然,蓋宋汝、鈞諸器固多露胎縮釉,然官窯極精之品,亦有無是者,即有之亦片段甚小,至于元瓷則有露胎頗多者,若康雍間仿宋之品,則又縮釉處甚小矣,至咸同間仿宋諸器,吾輩目為贗鼎者,則密淋鼻涕等狀,又必全似于宋釉,是在明眼人辯之而已”。“ 鈞窯之釉,捫之甚平,而內現粗紋,垂垂而直下者,謂之淚痕,屈曲蟠折者,謂之蚯蚓走泥印,是鈞窯之特點也。廣窯之釉,捫之甚平,而中現藍斑,大者謂之霞片,小者謂之星點,是廣窯之特色也。鈞窯以紫勝,廣窯以藍勝。”
[民國] 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說彩色》:“鈞紫最秾麗,為古今所艷稱,初制較濃,有類長熟之葡萄,后制則近鮮,有類開透之玫瑰,故有葡萄紫、玫瑰紫等名也,全器純紫者,近已不易一見,末葉藍紫相間成垂涎紋,如蔚藍水中泛出片片之紫浪,絢異彩也,元紫成魚、蝠、蝶等形,釉能深入胎骨,故亦可貴。于明迄清,仿鈞之品,如涂涂附,大抵淺紫尚可形似,而深紫憶渺不可追,或則紫中發紅,或則紫中發黑,殆非正紫矣。”
[民國]劉子芬《竹園陶說》:“唐宋人尚青,明清人尚紅,近日西商則重紫,鈞窯紫器一枚,價值萬金,安得起古人而正之哉?雖然彼亦有說以處之矣,宋時紫色如熟透水葡萄,濃麗無比,紫定、紫鈞,其器皆純色。元瓷則于青釉中夾紫釉數片而憶,至明及清之康熙,其紫色不及宋時遠甚,施于彩繪之上者,僅能如茄皮之紫色,康熙以后茄皮紫以亦絕,后之仿者,非失之暗,則過于紅……至青色一種,常與藍色相混,雨過天青,鈞窯,元瓷之青,皆近藍色……。”
[民國]郭葆昌《瓷器概說》:“鈞窯胎質有白、有灰、有紅、有黃,而白者最上。”“鈞窯器備眾色,而其初旨為天青,以其色重而藍,后人遂名之曰天藍。又以青料中含有銅質,毀煉而變綠或紅紫者,于是窯變之名焉。后乃利用銅質而制紅紫器,此由變而演進也。”“嘗就鈞窯器細為審察,其配制色釉,法用調和,不加研乳,顏料與釉汁未能十分溶合,經火仍現離合狀態,致有紋大如蚯蚓走泥然,此為鈞器所特具。……菟絲子紋亦為鈞器所獨有,因制紅紫器,于青釉上加拓銅花汁,燒成后往往現密點如菟絲子狀,若銅法熔合釉內,則無是紋,紫鈞器制法不同之點也。”
[明]屠隆《考槃余事》明《廣百川學?!繁荆?ldquo;水中丞陶者,有官、哥窯翁肚圓式,有缽盂小口式者,有儀棱肚者,有青東瓷菊瓣翁肚圓足者,有定窯印花長樣如瓶,但口敞可以貯水者,有圓肚束口三足者,有龍泉翁肚,周身細花紋,近用新燒鈞窯,俱法此式,奈不堪用。”
[明]文霞享《長物志》卷七《器具》鈔本:“龍泉、鈞州瓶,有極大,高二、三尺,以插古梅最相稱,瓶中俱用錫作替管,盛水可免破裂之患。”
[清]陳瀏《陶雅》上卷:“鈞窯獨花盆為多,秘色蔥茜。雍正仿之,且猶不能逼肖,況其后耶。”“鈞窯筆洗,紫茜彌望,中作曲蟮走泥紋,底有數目號碼,糊以芝麻醬釉,其底上鐫有橫直字樣者,皆非人世間物也。”“鈞窯渣斗,亦分青紫二色,式巨而價亦不廉。”“所謂鈞窯筆洗者,皆盆奩耳。”“鈞窯壓手大杯,細腰豐趺,亭亭玉立,并有蚯蚓走泥印,內青而外紫,鮮艷罕匹,真宋物也。”“鈞窯盆奩大都圓式,八角,邊墻坡陀,數見不鮮,身價轉巨。有一種鈞窯筆洗,長方六角,檐圍較深,稍稍直下,有似相人經所謂顴骨插天倉者,極為別致,不得竟以盆奩目之也,釉質青蔥紫茜,若蠟淚之成堆,棕眼含水,底有陰文數目字之號碼,糊以芝麻醬,真宋物也。古物之美者,以釉質、手工、時代三者為最要,三者畢精,約而彌珍,不必觥觥大器,始足驚心動魄也。鈞洗高約二寸許,寬不過三寸,長不及五寸,馬腳船唇,便于行匣,寂娛清秘,亦殊可貴。”
[清]陳瀏《陶雅》下卷:“鈞窯方式坐墩,紫色亦美,而坯質泥松,同符朱說。”“鈞窯洗外紫內青,蚓紋呈露,底抹芝麻醬,有橫
‘永安寺’直鐫‘悅生殿用’七字者,殆圓明園之役,流出人間者歟。”
[民國]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說瓶罐》、《說杯盤》、《說雜具》:“橄欖尊,口與足俱小,無項無脛,全體似橄欖形故名,此式以廣窯為最多,大抵溯源于鈞,市肆所稱均釉者,亦好施之此制也。”“鈞窯杯式瘦小,名曰蓮子杯,全紫者不易一見,淚痕者近亦同于拱壁,即元明所仿,亦殊足珍。”“花盆以鈞窯為最佳,其座謂之盆奩,有圓者,有海棠式者,有六角者。近則折足磨邊,亦珍逾拱壁,蓋鈞之可貴極矣。鈞盆與盆奩,其底必有數目字,紅紫者單數,青藍者雙數,蓋因盆與奩取其有識別,易于配合,不致混亂鑿音銳故也。”“瓷缸大者養魚,小者置之案頭,可作清供之用,不必其定養魚也??趶綌荡缰翑党卟坏?,若案頭清供,大抵口徑數寸為最流行,均制最難得,仿者亦自不俗。”
[民國]徐珂《清稗類鈔選》書目文獻出版社1984年版:“洛陽周氏藏宋鈞洗二件,其一有‘瀛臺用品’四字,光緒庚子失物也。”“鈞窯價甚昂,即一洗一缽,價必巨萬。某年某賽瓷會中陳列二件:一為小花盆,巴稱氏以重價得之;一為小洗,某西人曾擬以八千金購之。某年由熱河運瓷至京西,多用大車,途中毀壞者雖不少,而偷漏者尤多,內務府某官及旗人某某,勾結某古玩店為之秘密售賣,宋鈞佳品,已全為西人所得矣。”
[民國]黃浚《花隨人圣庵摭憶》上海古籍書店1983年版:“光緒初葉,樂亭劉氏極豪侈,飼貓犬飯盆,悉用鈞瓷,取其質厚不易損,海王村商人以賤值得之者。彼時內府鈞窯花盆內,亦不過種三文一棵之六月菊,絕無寶貴意,曾不二十年,以歐人最重此瓷,騰漲至萬金以上,識者云更二十年,鈞窯恐將絕跡國中矣。”
[清]佚名《南窯筆記》美術叢刊本:“明有寧青窯仿鈞一種,顏色薄暗五色雜沓,廣窯亦有一種青白相間麻點紋者,皆瓶缽之類,胎骨輕脆不堪賞鑒。宜興掛釉一種與廣窯相似,今所造法用白釉為底,外加釉呈紅元子少許,罩以玻璃紅寶石晶料為釉,涂于胎外,入火藉其流淌,顏色變幻聽其自然,而非有意預定為某色也。其覆火數次成者,其色愈佳,較之古窯,何多讓焉。”
[清]朱琰《陶說》卷五:“南宋余姚有秘色瓷(按:此即錢氏秘色窯之遺也。今未得見秘色窯器,豈筆記所謂粗樸耐久,似鈞窯者。)”
[清]藍浦《景德鎮陶錄》:“鈞器,仿于宋末,即宋初之禹州窯。”“鈞釉有玫瑰紫、海棠紅、茄皮紫、梅子青、騾肝、馬肺、新紫、米色、天藍,窯變十種。”“鈞紅器古作者,土質粗疏微黃,釉色雖肖,究非佳品,今鎮陶選用凈細白填土范胎為之,再上鈞紅釉,故紅色襯出愈滋潤,所謂玫瑰、海棠、騾肝、馬肺等樣,皆勝于往古所造。”
[清]唐英《陶務敘略》見《陶政略》宣統元年鈔本:“鈞釉,仿內發舊器玫瑰紫、海棠紅、茄皮花紫、梅子青、驢肝、馬肺五種外,所得深紫、米色、天藍、窯變四種。”
[清]陳瀏《陶雅》上卷:“雍正仿鈞,紫釉散漫,雖不及真鈞之美麗,而顏色蒼渾,亦別有一種剛勁之氣,其所摹式樣,又皆古雅絕倫。”“雍正仿鈞之品,紫色較褪而暈成一片,細若犀麈,瓷質清剛,雅非后來所能及。”“雍正仿鈞大瓶,有掌大秘色釉數塊,殊為奇特,惜滿身小片耳。”“窯變仿鈞,青紫交匯,如殘蠟之淚,渭渭下垂。”
[明]方以智《通雅》卷三十三,康熙五年姚文燮本:“鈞州有五色窯,即汝窯一類也,窯變則時有之,報國寺觀音像也。”“洪洞劉吉師陸云:此窯變像曩在都下曾一見之,莊嚴妙好,亦奇跡也。(按:朱彝尊《日下舊聞》載:以此為景德鎮窯出品,明神宗李太后得之,懿旨命供于報國寺內,今考,報國寺即慈仁寺,在北京宣武門下斜街。寺內有開元經幢,久佚。光緒庚子八國聯軍侵擾北京,縱火焚寺廟及古松。)這座窯變觀音為清室庋寬據為已有,后歸于張翼,今流落國外。此說見紫桑著《京師遇記》。”
[清]查初白《人海記》:“大內牡丹盛開,神廟思以瓷瓶貯之,偶一江陰民有一鈞瓶,高數尺許,欲得十金,或笑之,忽一內侍覓進,上喜,問價幾何,奏曰:二百金。上諭:先給百金,如未肯,再給五十金。”
[清]藍浦《景德鎮陶錄》卷十:“窯變之器有三,二為天工,一為人巧,其由天工者,火性幻化,天然而成,如昔傳屏風變為床舟,冰擊凍為花卉村景,宋碗經暑不腐腥物,乃世不多覲者也。又如鈞、哥本色釉,經燒忽退變他色,及成諸物,然是所時有者也。其由人巧者,則工,故以釉作幻色,物態直名之曰窯變,殊屢見不鮮耳。”
[清]陳瀏《陶雅》上卷:“近日窯變甚貴,乾隆朝則頗有佳品,式樣亦較嘉道為優。”
吳仁敬、辛安潮《中國陶瓷史》,商務印書館版:“關于窯變傳說甚多,恍惚奇離,有若鬼神,茲括錄數條,以見古人對窯變的神秘思想?!短旃ら_物》云:‘正德中,內侍監造御器,時宣紅失傳,不成,身家俱喪,一人躍入自焚,托夢他人造出,競傳窯變,好異者,遂妄傳燒出鹿像諸異物也。’《清波雜志》云:‘饒州景德鎮,陶器所自出,火觀間,有窯變,色紅為朱砂,謂瑩惑躔度臨照而然,物反常為妖,窯戶亟碎之。’《博物要覽》云:‘官、哥二窯,時有窯變,狀類蝴蝶禽鳥,麟豹等像。于本色釉外變色,或黃,或紅紫,肖形可愛,乃火之幻化,理不可曉。’”
【此文出自《鈞瓷志》(河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