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法門寺秘色瓷發現30周年,上林湖后司岙窯址入選全國考古十大新發現,故宮博物院聯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慈溪市人民政府、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內蒙古自治區文物考古研究所、法門寺博物館、浙江省博物館、臨安市博物館、蘇州博物館9家機構與單位,匯集187件(組)文物,于 2017年5月23日——7月2日,在故宮博物院齋宮舉辦《秘色重光——秘色瓷的考古大發現與再進宮》展覽。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展覽,所以我們先來講個故事,一個關于“秘色瓷”的故事……
一 謎
在很久很久以前(聽說講故事都得從這句開始。不僅中國這樣,外國不是也得從Long long ago說起么),唐詩中就寫到了秘色瓷。唐代詩人陸龜蒙作有《秘色越器》,廣為人知:
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
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遺杯。
徐夤也寫有《貢余秘色茶盞》:
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貢吾君。
功剜明月染春水,輕旋薄冰盛綠云。
……
北宋趙令畤在《侯鯖錄》中記載:
“今之秘色瓷器,世言錢氏有國,越州燒進,為供奉之物,臣庶不得用之,故云秘色”。
除此以外,在《吳越備史》、《十國春秋》、《宋史》中都有關于秘色瓷器的記載。
顯然,在唐宋時期,人們對于秘色瓷是有概念的。但是宋代以后,秘色瓷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等到后來人再看到唐宋文獻的時候,大家已經不知道里面記的秘色瓷是啥了……就這樣,秘色瓷就成了一個謎,再沒有人確切的知道秘色瓷究竟是什么樣的瓷器。
二 轉 機
關于秘色瓷之謎,居然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現代。許多問題并不是隨著科技發展就可以解決的,而秘色瓷恰好就是這樣的一個問題。
然而轉機就在1987年悄然發生了。
1987年,陜西扶風法門寺地宮遺址展開考古發掘。伴隨地宮中器物一件件面世,人們發現了一塊碑,叫做《監送真身時隨真身供養道具及金銀寶器衣物帳》碑(碑名如此之長,別急,注意看最后一個字)。顧名思義,這是一部帳,而這正是記錄地宮中埋藏物品的賬目。
想必諸位已經猜到,是的,這個帳中記下了“秘色瓷”。

《監送真身時隨真身供養道具及金銀寶器衣物帳》碑拓片
碑文中明確記錄著與地宮出土器物中相對應的13件越窯青瓷,包括花口碗、花口盤、葵口碗等。此外還出土了一件八棱瓶,面貌與前者相似,一般也被認為是秘色瓷。


法門寺出土秘色瓷器
法門寺的考古發掘,讓身份成謎的秘色瓷在幾百年后遇到了轉機。現代人終于得知什么樣的瓷器被稱為秘色瓷,而秘色瓷與普通的越窯瓷器又有所不同。
三 復 活
既然考古讓我們認定了一部分秘色瓷,我們就可以在考古發現中找出一堆秘色瓷。
法門寺的考古發掘,為秘色瓷器的判斷建立了標準,也暗示著秘色瓷與帝王的特殊關系。隨后,我們發現在吳越國錢氏家族墓地、北宋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北宋周王趙祐墓、遼圣宗貴妃墓等等一系列墓葬中,都出土了有可能是秘色瓷的器物。


康陵出土秘色瓷器

元德李后陵出土秘色瓷器
就這樣,大批的秘色瓷“復活”了。陵寢墓葬中的發現明確表達著秘色瓷的特殊地位,結合文獻記載,可知秘色瓷確實是進貢給皇帝使用的瓷器。與此同時,與19世紀50年代上林湖區域一些調查成果的契合,似乎也預示一些著更為驚人的成果……
四 重 生
從某種角度來說,瓷器的“生命”始于它們被燒造出來的那一刻。在尋找秘色瓷“生命起源”的道路上,考古工作者從未止步。

上林湖后司岙窯址遠景
2015年10月到2017年1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單位對浙江慈溪上林湖中心區域的后司岙窯址進行了考古發掘。
發掘揭露出了龍窯窯爐、房址、貯泥池等作坊遺跡。同時,出土了豐富的晚唐五代時期越窯瓷器精品,其中相當一部分器物與法門寺出土的秘色瓷相同。這意味著什么呢?是的,源頭被找到了,后司岙窯址就是秘色瓷的產地之一。
這是一個全新的突破。
生產地的發現不僅代表著結果,更展現出過程:這個過程包括秘色瓷的生產過程,也涵蓋整個窯址的發展過程。后司岙的發現,極大豐富了我們對已有秘色瓷器種類的認知、告訴了我們部分秘色瓷可能的燒造地點以及燒造方式。同時,普通越窯瓷器的同步出土,也使我們對包括秘色瓷在內的越窯瓷器生產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




后司岙窯址出土秘色瓷器

后司岙窯址出土秘色瓷器及匣缽 展示了裝燒方式

耿寶昌先生為展覽題字

部分展品
神秘的身世、傳奇的經歷、重大的發現,《秘色重光——秘色瓷的考古大發現與再進宮》——必然的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