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窯陶瓷,除拉坯產品外,不論是傳統印坯,還是注漿工藝,凡人物、器物及一些工藝品等都需要對造型與花紋進行修整,以使達到藝術形象的完美性。所以修坯任務第一便是強調用刀準確,藝術意識敏銳。它就像外科醫生的手術刀,切除剔去的是病灶,保留保護的是健康肌體。故此,定窯修坯藝術旨在保證造型裝飾的完美基礎上進行主觀能動發揮,來不得絲毫虛張聲勢和輕舉妄動。
當代注漿工藝產品和傳統印坯產品都或多或少留有生產工藝中的操作痕跡。尤其模型工藝所呈現的粘接縫和模具縫,使造型本身無疑產生模糊現象,這就需要修整。修坯重在藝術思維的發揮和用刀精微,更希望修坯手本人就具備雕塑技能。這就會自然準確地把握產品的造型與紋飾的藝術風格,以順暢得當地發揮其修坯藝術勞動。修坯高手,能把本來不整的印坯件或注漿件修整得完美無缺,而拙手也只能事與愿違。按藝術準則和產品要求,修坯手均需作到手腦并用,心達于手,手達于坯,形成三者統一。其中還要讀些藝術方面的書籍,接受一些姊妹藝術間的理論,多發揮自己潛在的藝術功能。通常在修坯過程中所遇到的一些實際問題,有時在自己學習領悟中迎刃而解,而不是死板地去照搬教條或去比貓畫虎地效仿一種形式。
在一些注漿花紋中,均包含著修坯藝術技巧。刀具修刻兼以用水抹布、海綿、砂布擦等,都需慎重。這類產品往往使之做到輕重有序,避重就輕,方可做到萬無一失。
水抹也屬一種修坯藝術,造型功能也同時蘊含其間。什么部位該擦,以表現光面;什么部位不該擦,不能擦以保證風格。擦輕處,擦重處,隨處需要藝術思維和用心定奪。
保證原造型紋飾的完美是其義務,把模糊不堪的局部進行有效的處理是其權力。怎樣更好地履行自己的雙重職責,手中的刀具、水抹布、海綿等負有莊重的使命和責任。不同的產品賦予不同的修技,保留不同的風格特點,修坯者首先要清楚。同一產品器壁如果不一,修坯過程中盡量給以恰當的均衡,嚴格藝術規則,保證風格基本統一。
用砂布或海綿干擦或濕擦器物內部時,注意用手捏住外型不能隨意挪動,不能里面海綿、砂布轉,外部捏坯的手也轉,等里邊擦好了,外部紋飾也抹平了。這樣做會把修坯藝術歪曲到最壞的地步,是修坯技藝與方法的脫節。
定窯注漿工藝品可以動用刀具、海綿、毛刷、砂布等,而拉坯工藝品及仿古品則不允許進行任何方式的處理,且不允許專業人員或無關人員隨意取放、挪置。因為拉坯產品外部紋飾,無論印花,還是刻花最容易受到破壞,稍不慎就會把最精神最具閃光的部位抹掉。必須改變這種屬于藝術與意識上的模糊觀念。我們生產的不僅僅是產品,確切地講它是一種藝術品。記得在一次業務談判中,一位先生提出定窯藝術品價格計算問題,說是一件藝術品賣價這樣高,它總共用多少料,用幾個工,繳多少稅,總成本是多少,應獲多少利潤等等。這種把藝術品,尤其名人名作庸俗化的不止一例。試問齊白石的一張國畫賣價數萬元乃至數十萬元,而這一張畫總共用多少紙墨?用多少時間?看來藝術品是無價的。既然是藝術品,就必須賦予其應有的藝術價值。藝術價值的由來,自然和我們的藝術勞動程度分不開、與藝術勞動者的素質水平密切關聯。嚴格地講,并非所有的人創作的都可稱為藝術品。我們是赫赫五大名窯的后裔,我們擁有自己的藝術品風姿,有自己的名家隊伍,我們應當為歷史創作不折不扣的藝術品。試問這樣的歷史重負,豈任我們掉以輕心,等閑視之?
修坯有多種品種,修一般器物及藝術品,有些過失往往不易被人鑒識,好象能蒙混過關。而修人物則不然,人物形象,尤其五官與手足,都是人們熟悉不過的東西。比如衣褶疏密均由姿態倚正而形成,應適當保持線條的深淺表現,在充分煥發人物精神風貌情況下展示修坯藝術。但也經常見到一些作品,把人物衣褶用刀刻得很深很深,說明白一點,已經深深地刻進肉里去了。多虧是陶坯人物,不是真人,否則早已把制作者逮捕判其兇殺了。
人物的衣服著于人體,是一種內質精神與外在修飾的藝術勞動過程,或錦衣,或輕紗,或棉襖,要求重于質感,講求神致。雖然不屬于創作行為,而總歸屬藝術勞動過程,不能坐在那里刻板地修,而是有發揮性地邊修邊思。想其模糊處的衣紋形象,想其裸體與著裝的不同處理方法。說是修坯,實則靠動腦筋,去使藝術品更加完美。
坯子上的花紋非常小氣,碰不得。稍不慎就要失去固有精神,導致一種藝術遺憾。修坯不能把花紋修成殘枝敗葉,不能把人物修成五官不整。修坯就像化妝師,目的在于美化器物和人物形象,不是在丑化和詆毀它。
修坯是一種藝術勞動,雖然在一定意義上屬于一種重復過程,但究之仍屬于一種藝術思維活動。一個藝術家往往是在學習繼承前人的藝術過程中而不斷修正和充實自己。沒有早期學習和重復,就不可能產生未來的大藝術家。齊白石是聲蜚世界的國畫大師,而最初入門卻是靠臨摹《芥子園畫傳》。用了老大功夫,掌握其精神實質,鍛煉了腕力、畫法與神韻氣質,錘就了齊派風范。到今天,芥子園畫譜從某種意義上說尚不及齊白石先生名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