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文化因最早發現于濟南市章丘區龍山鎮而得名,在濟南地區分布十分廣泛,如城子崖遺址、嬴城遺址、邢亭山遺址、樂盤遺址、大康遺址等。濟南古城區天地壇街遺址發現的龍山文化遺存,對重新評估濟南古城人類活動的遺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之前介紹的西河遺址、焦家遺址、周河遺址、董東遺址等也都包含龍山文化層。龍山文化根據不同地域的文化特點又分為多種類型,濟南地區的龍山文化以城子崖類型為主,讓我們從城子崖遺址說起吧。

城子崖遺址
2021年10月19日第三屆中國考古學大會公布了“百年百大考古發現”,有著“中國考古圣地”之稱的城子崖遺址毫無懸念地得以入選。因為此處不僅是中國首次發現的史前城址,也是中國現代考古學創立之初、背負民族復興使命的重要考古實踐,更是與安陽殷墟等齊名的、由中國學者獨立發掘的古代遺址,在中國考古學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以1921年發現的仰韶文化為中國現代考古學的開端,第一代考古人走上了重新發現古老中國的真相、理清文明嬗變的歷史軌跡、重塑中華文明的新格局的探索之路。
1928年3月,齊魯大學助教吳金鼎和崔鴻澤兩位先生,到章丘考察漢代重鎮東平陵古城。當時,中央歷史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簡稱史語所)的創辦者傅斯年先生憑借有限的史籍及器物知識,推測海邊及臨近地域存在一種固有文化,是組成周秦時代中國文化的重要部分,應在沿渤海、黃海省份開展考古學研究。吳金鼎的調查正是施行此設想的前奏。他們到達章丘龍山后趕往東平陵,在跨過與古城相距約2公里的武源河時,發現了城子崖延續數米的古文化地層。吳金鼎之后多次實地考查崖壁上的土層及其間的陶片、石塊和骨器,尤其關注遺址里埋藏的大量薄胎而帶黑色光澤的陶片,他稱其為“油光黑陶片”。

吳金鼎(左)和梁思永(右)
1930年10月,李濟先生考察城子崖遺址,“黑陶文化”為學界所重視。此后,史語所考古組對城子崖遺址進行了兩次考古發掘,發現城垣遺跡,最有特點的出土物是黑陶器物。其中的黑陶杯黑如漆、明如鏡、薄如紙、硬如瓷,掂之飄忽若無,敲擊錚錚有聲。被稱為“中國第一位專門考古學者”的梁思永先生在第二次發掘中,首次采用了當時最先進的科學考古方法--地層學,對地層、土質、土色、堆積狀態、出土文物等都進行了詳細的記錄和整理。兩次發掘后,史語所編撰出版了中國第一部田野考古報告集《城子崖》。大量的發掘資料證明,中國遠古文化源于本土,有力地粉碎了當時甚囂塵上的中國文化“西來說”的謬論,成為中國考古學史上的一座豐碑,在中國乃至世界考古史上有著劃時代的意義。梁思永在《龍山文化--中國文明的史前期之一》一文中,因遺址正對著龍山鎮,而將其命名為“龍山文化”。他通過對比之前發現的仰韶文化、小屯文化,確認三種文化之間存在疊壓關系,從而開創了“三疊層”理論。
一處重要文化遺址的系統研究,通常需要幾代考古人接續努力。新中國成立后,考古工作者又對城子崖遺址進行過兩個階段的發掘,確認遺址為龍山文化、岳石文化、周代城垣互相疊壓的地層關系,對各時期城墻的結構、形制及工藝技術進行了全面分析研究,對不同時期的文化堆積有了新的認識。
城子崖遺址的多次發掘出土了大量龍山文化陶器。泥質陶以黑、光、亮為主要特征,還有灰黑陶、灰陶、紅陶和白陶。當時輪制技術發達,器型規整,多為素面,器類有鼎、杯、罐、盆等。陶罍、陶甕、陶罐等器物形體碩大,頗有王者風范,應為當時的禮器。長頸白陶鬶體現了實用性和藝術性的高度統一。還發現大量石器、骨器、蚌器等生產工具。出土的動物骨骼以豬、狗數量最多,馬、牛次之,還有兔、獐、鹿、麋等,反映了家畜馴養和狩獵情況。

陶鼎

陶罐

陶三足杯

白陶鬶
對城子崖遺址的考古發掘、研究仍在繼續!
參考文獻:
①張學海:《紀念城子崖遺址發掘60周年國際學術討論會文集》
②張學海:《“城子崖”尋夢》
③張萬春、何德亮:《城子崖遺址與山東龍山文化》
④靳桂云:《龍山文化城子崖類型分期》
⑤朱超、孫波、呂凱:《濟南市章丘區城子崖遺址2013-2015年發掘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