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用蓮花作為裝飾題材大約始于周代。這時的蓮紋缺乏寫實感,屬于較為抽象的蓮紋。到了春秋中晚期,青銅器上的蓮紋開始趨于寫實。1923年河南新鄭出土的蓮鶴方壺是一件裝飾寫實蓮紋的代表作品。壺蓋四周外侈的雙層透雕蓮瓣形象逼真,已經非常接近真實的蓮瓣。與其相似的還有1955年安徽壽縣出土的蓮瓣方壺。河北易縣燕下都十六號墓出土的陶方壺也裝飾有類似的蓮紋。戰國陶器上的蓮紋基本上延續了春秋時期的風格,但蓮瓣數量明顯減少。
東漢時期,佛教自印度傳入我國。隨著佛教藝術的興起,蓮花作為佛教文化中的重要文化象征,在佛教藝術中蓮花的圖案造型隨處可見,無論是石窟寺的柱礎、藻井,還是佛像的臺座、背光,都普遍與蓮花有著不解之緣。
蓮花紋飾出現在我國瓷器上面,則首見于六朝青瓷。
魏晉南北朝是中華文化大融合的時代。中國的漢族文化和少數民族文化與來自印度的佛教文化互相融合,共同推進著中國文化藝術的發展。受佛教藝術的影響,三國、西晉瓷器上出現了佛像、忍冬等與佛教有關的紋飾。東晉晚期,瓷器上開始出現了簡單的蓮瓣紋。
東晉青瓷在質地和釉色上比以前有顯著提高,“瓷”的特點更加鮮明。為突出青翠如玉的釉質,東晉青瓷一改早期繁縟的裝飾,僅飾以簡單的弦紋或褐色彩斑。東晉晚期,盤碗類器物開始裝飾簡單的刻劃蓮瓣紋。從現有資料看,東晉青瓷中飾有蓮瓣紋的器物數量有限,品種也較少。一般碗類多裝飾在外壁,盤類則裝飾在內心。裝飾技法也較單調,多屬劃花、刻花之類。
南北朝時期,佛教受到統治者的重視和扶持。據史載,南朝梁代佛教最興盛時佛寺多達兩千多所,北魏末期僧尼多達兩百余萬人。隨著民間信佛者的劇增和大量寺廟、石窟的修建,佛教藝術的影響已深入到各個領域。在各種工藝品中,蓮花題材幾乎無處不見。它從東晉時期的初露端倪發展到了鼎盛時期。蓮紋此時不僅大量裝飾在盤碗類圓器上,也廣泛用于罐、尊等琢器上。裝飾技法大為拓展,更為豐富,除了延用重線淺刻外,還采用浮雕、堆塑、模印帖花等多種技法。
隋代瓷器的裝飾風格與南北朝相比,顯得樸素簡潔,以罐類為例,北方生產的四系罐以腹部凸起的一道弦紋代替了覆蓮紋;南方生產的六系、八系罐體形瘦長,大口豐肩,為適應器形特點,蓮瓣紋上移到肩部。瓶類的蓮紋也多裝飾在肩部。隋代蓮瓣的瓣尖有圓狀和尖狀兩種。合肥隋開皇三年墓出土的青釉碗,外壁刻劃仰蓮一周,瓣尖細長。同墓出土的青釉盤口壺,腹部刻一道凹弦紋,弦紋上下分別刻劃尖狀覆蓮和仰蓮。這兩件刻劃尖狀蓮瓣的器物與鳳陽武店靈泉寺東山早期壽州窯遺址出土的瓷片非常相似,當為隋代壽州窯產品。 印花是隋代常用的一種裝飾工藝。安徽出土的一件青釉四系尊,上腹部由數道弦紋分隔為幾個區間,分別壓印蓮瓣紋和卷草紋各兩周。這種印花蓮紋具有典型的時代特征。
唐代是中國古代藝術史上的黃金時代。隨著手工業的發達和科學的進步,陶瓷生產呈現出新的局面。在北方,以邢窯為代表的白瓷向青瓷的傳統優勢地位提出了挑戰;在南方,銅官窯發明的釉下彩繪為瓷器裝飾藝術開拓了廣闊的新天地。一直作為瓷器主要紋飾的蓮花,此時已基本脫離了佛教的影響,成為人們現實生活中所喜愛的裝飾題材。蓮紋裝飾藝術開始進入了成熟階段。
唐代以前,我國瓷器上的蓮紋一直未能突破圖案化、規格化的模式。湖南長沙銅官窯首創的釉下彩繪新技法,將繪畫藝術引入瓷器裝飾領域。完整的蓮荷圖案、水禽蓮池圖案開始以國畫的形式出現在瓷器上。銅官窯釉下彩繪的紋飾題材十分豐富,包括人物、動物、花草、云氣山水等。其中花卉題材所占比例最大,而花卉紋飾中又以褐綠彩繪的蓮荷圖案最多。蓮瓣飽滿圓潤,荷葉舒張自如,筆法流暢,形象生動。雖僅寥寥數筆,卻盡得寫意之妙。這種新的裝飾技法突破了以往刻劃紋、印紋的局限,突破了多年來圖案化模式的框框,使畫面充滿了勃勃生機。除了釉下彩繪外,銅官窯的釉下點彩也很有特色。揚州唐代遺址出土的黃釉褐藍彩雙系罐,以褐藍相間的大小斑點組成聯珠,配置成云頭和蓮花圖案。構思新穎,別具風格。此外,銅官窯印花、劃花瓷器中也有大量的蓮花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