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湖州度過美好童年
初中畢業考上景德鎮市陶瓷美術技術學校,走上陶瓷藝術的道路
從教三年后考入景德鎮陶瓷學院美術設計系
師從著名陶瓷前輩研習中國傳統制瓷技藝
大學畢業后分配到輕工業部陶瓷工業科學研究所,遇到了一生的伴侶郭琳山
調到浙江省工藝美術研究所,與鄧白先生相識,結一下段師生緣
與丈夫郭琳山共同設立杭州貴山窯陶瓷藝術研究室,創作獨具特色的優秀作品
杭州西溪貴山窯陶瓷藝術館落成,帶師傳藝,展示傳承陶瓷藝術

嵇錫貴與父親嵇鴻年合影
1942年1月22日(農歷十二月初六)我出生了。這個年代中國正遭受口本軍國主義侵略,人民處存戰爭的蹂躪中。我父母親帶著大哥、大姐、二姐從四川重慶轉到貴陽,以躲避戰爭的災難,此時我的出生又增加了父母親的負擔。我開始有記憶的日子是1945年8月15日,日本人投降,這時我們全家已在安徽屯溪(現改為黃山市)居住。這天我們家保姆背著我到街上去,我見到人們歡天喜地,張燈結彩,放鞭炮,當時我不知何故,現在想起來就是慶祝抗戰勝利。
在安徽屯溪母親生下了妹妹小安。1945年生下弟弟阿寧。可能是第三年,我們全家回到故鄉浙江吳興(現稱湖州市)。我們一家是乘船離開的,家中養了一條小黃狗,我對它很有感情,父母親說狗不好帶,只能把它留下。我記得那條小黃狗在岸上一直跟著我們的船走,我很傷心,因此我至今還保留著這個記憶。在船上不知多少時間,到了湖州,那里有我的外婆。外婆家的房子很大,有兩層樓。外公去世較早,我們都沒有見過。我聽母親說外公是做蠶絲生意的,在湖州也有名氣,后來父親就調到江西南昌工作,帶走了二姐錫慶、弟弟錫寧、留下大哥。大姐和我,同外婆一起在一起在湖州生活。

嵇錫貴全家合影(后排右二嵇錫貴、右三大哥、右一大妹、后排左一大姐、左二弟弟、前排左二二姐,中間是母親邱志勤,前排右二小妹)
湖州是個水鄉,出門就是河,我經常在河邊嬉水玩。家后門有河埠頭,是用條石砌的,那時家家戶戶都存河里淘米、洗菜、洗衣服,河水很干凈,連喝的都是河水。人們都是早上去河里提水,大概是因為上游還沒有人洗東西。因大哥、大姐都在上學,很多時間都是我一個人玩。河邊的條石上都是螺螄,我隨便在水邊一撈就一大把,又把它們拋向河中,直到條石上沒有螺螄,過一段時間我又會來玩。小時候同我玩得好的女孩叫薛發囡(音),我們會一起踢毽子、跳房子,一同到郊外桑林里采桑果吃,邊采邊吃(湖州桑園的樹不高),也沒有人來管。小朋友們吃完桑果后,一個個嘴唇都是紫的,很是開心。我喜歡湖州水鄉,我會坐在河邊看風景,河對岸是一排柳樹,春天柳樹一片綠色,柳絲隨風飄蕩。對岸民居白墻黑瓦,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建筑,我就覺得好看。遠處有座山叫“道場山”(音),山上有座寶塔,像把收攏的傘,那時用的都是油紙傘。若天要下雨,早上對面的山就會朦朦朧朧的;要是很清晰,就是大晴天(因那時沒天氣預報)。我那時就有畫風景的欲望,也沒有紙筆,我就會折一段樹枝在地上畫,畫房子、小孩、男人和女人。現在想想就像古人在巖壁上畫人物、動物似的,只有形態、動態,沒有具體的描繪,我想這就是我要從事藝術的最初萌動吧。
我七八歲的時候,外婆說該去讀書了。那時學校離我家很近,我最喜歡音樂課,畫畫課、跳舞課我也特別喜歡。在外婆家我愛看雕花的床、雕花的門窗,會仔細揣摩這些花紋,但又不懂這些是什么花,就覺得特別好看。外婆家的八仙桌、太師椅也是雕花的,我喜歡用手指隨著花紋來回轉。外婆常常要我用抹布去揩這些凹凸的花紋,我就會仔細地去擦。
在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外婆心臟病去世了,來祭拜的人很多,外公外婆家在湖州有點名氣,朋友和親戚很多。外婆的壽衣很講究,衣服是繡花長袍,鞋子、帽子、枕頭都是繡花的。我膽子很小,但因為特別新奇,還是走到外婆旁邊看繡花的紋樣,我記得有蓮花、荷葉、蓮藕等花紋,覺得外婆的衣服很好看,因此我對紋樣有種特別的記憶。

中學時期的嵇錫貴
湖州解放后,我原讀書的私塾沒有了,到一個公辦學校就讀,全名叫“湖州貴徑完全小學”(現改名叫“東風小學”)。這時父母親、慶姐和弟弟阿寧也同湖州了,還有小洪妹妹。我同慶姐一起去念書。學校在一座廟里,操場上有梧桐樹。秋天梧桐籽長成一片,像瓢樣的葉片飄落下來。我下課后就去撿這些籽來玩,還把瓢一樣的葉片和籽排列起來,覺得很好看。現在我想起來,其實這就是一幅二方連續的圖案,當時不知道什么是圖案,只知道很美。
記憶中的湖州很寧靜,整個童年似乎都是在美好的自然中快樂度過,世間的一切都會引起我的好奇。女人的頭飾、可愛的貓咪、家邊的河水,都讓我產生對美的想象,大人的煩憂并沒有給我的童年染上灰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