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寫老張,又常去他的大院兒,所以不假思索的打電話告訴他,要寫一篇文章,題目就是“老張”。

老張叫衛(wèi)國,50歲,長相粗獷,臉圓頭大眼小,帶著一副圓圓的眼鏡,最精致的屬他下巴有一搓半扎長的胡須,有風時,能飄起來,還整天笑瞇瞇,人既隨和也很豁達。
老張無不良嗜好,不吸煙,不打牌,偶爾喝點酒,唯獨愛玩兒泥巴。一雙巧手,上身前傾,捏出了春夏秋冬……
相識老張源于小張,小張是我中學帶班所教的學生,小張的調(diào)皮和任性終究讓老張來到了學校。
初次見老張,上衣黑色中式布衣,下身著青色寬松褲,就連鞋也繡著中式花紋,走起路來,一搓胡須邊走邊抖動著,一轉(zhuǎn)身下樓梯的身影,頗有朱自清筆下父親“背影”的味道。
時間久了,發(fā)現(xiàn)老張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原來,老張不僅是省工藝美術大師、陶瓷藝術設計大師,而且還是河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鶴壁窯古瓷燒制技藝代表性傳承人。難怪其衣著上有著不一般的氣質(zhì)。
80年代末,老張考上了景德鎮(zhèn)工藝美術職業(yè)技術學院,畢業(yè)后受環(huán)境影響,從事了室內(nèi)外設計工作。從小喜歡玩泥的他,從未放棄對陶泥的制作和陶瓷的設計,幾年后,老張義無反顧的辭去了安穩(wěn)的設計工作,專心致志做起了陶瓷事業(yè)。
老張玩泥制作陶瓷的地方有個大院兒,這個大院兒,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青磚、青墻、白瓦漆,院兒里有魚嬉荷花池、古井、古槐樹,一年四季,院里景色各異。大院兒里,老張總是每天早起一會兒,收拾的干干凈凈,這也是我常去拜訪老張的原因,他和他的院落能讓我安靜下來。
老張的大院兒不僅是用來做陶瓷,還兼顧著做純糧酒,如果說做陶瓷是老張的執(zhí)念,那么做出來的酒那就是老張的待客和交友之道。老張巧妙的把酒的味道融進了陶泥藝術中,讓純糧酒的味道在陶瓷中慢慢沉淀。遇上愛喝酒的朋友來大院兒,老張會毫不吝嗇的拿出自己做的酒,并告訴伙伴們,他的酒是藏在陶泥缸里的,還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大福缸酒”,并風趣的說著“缸”好遇見你,讓每一位來訪之人喝的每一杯酒都是喜歡。


如今,兒子小張景德鎮(zhèn)學業(yè)歸來和父親老張一起邊做陶瓷邊推陳出新。老張曾告訴我,想從興趣上培養(yǎng)小張,讓小張成為他陶瓷藝術上的追求跟隨者和鶴壁窯文化傳承者。老張這一想法我是打心底里佩服和擔憂的,佩服的是因為老張早已把對陶瓷的執(zhí)念融進了血液里,傳承的是文化,延續(xù)的驚艷。擔憂的是小張的驚艷會不會如老張所愿。難怪老張身邊的伙伴曾憤懣地說他一個人為陶瓷所累像個苦行僧,幾近半生,竟又忍心把兒子拉進來跟他受“泥坑”罪。
直到我看到了老張對自己陶瓷作品命名“和光同塵”后,或許能多少理解和體味到了老張深處的內(nèi)心。原來小張是老張心里的光,更是老張盡己所能要成就自己內(nèi)心的所愿啊。

每逢空閑時間我都會到老張的大院里找老張一敘,和老張相處很舒服,聊藝術,聊人生,聊瓷文化的發(fā)展。直到有一次,老張對我說:“他希望打造鶴壁窯古瓷研學傳習文化基地,讓更多的人了解、欣賞古瓷藝術,讓這項傳統(tǒng)技術得以傳承并不斷發(fā)揚光大”。老張說這話給我的時候滿臉的幸福和憧憬,我忽然被老張的情結感染了,原來老張不僅僅是小張的引路人,更是想通過自己的手藝點亮鄉(xiāng)村振興非遺文化啊。
傳承不易,在我和老張共同的努力下,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邀請青少年們?nèi)ゴ笤簝海瑥您Q壁窯的博物館開始了解古瓷的發(fā)展史、古瓷的泥料、釉料、制作過程中的浸泡、拍打、揉練、繪畫、雕刻、裝飾等,讓青少年們在非遺研學中對古瓷探究文化考察大開了眼界。
慢慢的時間長了,大院兒里的老張不僅自己玩泥,還帶領著身邊的大朋友、小朋友們一起玩泥,一起走進鶴壁窯,一起領略著鶴壁窯瓷給帶來的收獲和快樂。

至今,老張把“好玩”當成了最大的生產(chǎn)力,不僅把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進校園做到了實處,還把非遺傳承做到了高度,有教材書籍,有課件播放傳授,孩子們拉坯、畫瓷,老張燒瓷,一老一少為一事,完美的呈現(xiàn)了擼起袖子一起加油玩兒的干勁兒。
現(xiàn)在的老張傳承不僅僅是技藝,更主要傳承的是一種精神,一種文化。鶴壁窯在老張的努力和堅持下早已成為鄉(xiāng)村文化旅游新亮點,而他本人也入選文化和旅游部2021年鄉(xiāng)村文化和旅游能人支持項目。
平常的大院兒,醞釀著酒的深邃,平凡的手藝人,孕育著泥的收獲,平淡的事情點亮著珍惜和傳承著收獲,愿老張如大院兒里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傳承路上一路花香,一路芬芳!
老張的陶瓷,大院兒里的張衛(wèi)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