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正的大師是憑借自己的作品、論著和豐厚的學養、高尚的人品來獲得社會認可的,因此,他們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吹捧。倒是那些滿天飛的偽大師們,不知道自己斤兩幾何,為了攫取名利,不顧臉面和事實,利用一些無聊的吹鼓手和媒體大做文章,大造聲勢。
季羨林先生逝世之后,許多報刊和網站的頭條,都無一例外地都冠以“國學大師季羨林逝世”的標題,而另一位與季羨林老人在同一天逝世的任繼愈先生,所占的位置就不那么顯眼了,媒體所用的標題也都是“著名學者任繼愈病逝”,甚至有的報道連“著名”二字都給省略了,只用了“學者任繼愈病逝”這樣的標題。兩位先生風骨高標,兩袖清風,駕鶴西去,而他們的人品學識,無疑是我們學習的楷模。
到了后來,各大網站的新聞欄目,關于“國學大師”季羨林逝世的相關報道,已經開始持續升溫,而任繼愈先生逝世的消息,居然已經在許多門戶網站上消失了。出現這種情況,真的使人驚訝莫名。
那些自稱“國學大師季羨林”的弟子者,紛紛粉墨登場,給逝者頭頂戴上更多光環的同時,還不忘記炫耀來了多少重要領導參加先生的追掉會。我知道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合理的解釋,那就是這些人不過是借助季羨林先生去世這一事件來做做文章,貌似是抬高先生,其實是在不失時機地抬高一下自己的身價罷了。
我們知道,對于生前就多次提出要“辭去國學大師頭銜”的季羨林老先生來說,這謝世之后發生的這一切皆與他本人毫無關系。他的一生就是讀書、寫作、做學問,他只是一位純粹的學者。他從來都不會去標榜自己是什么什么。
而任繼愈先生也一樣,他一生讀書、寫作、做學問,可謂學識淵博,著作等身。相比于季羨林先生,任繼愈先生的國學研究涉及的范圍更廣,著述也更豐富。僅主要著作就有《漢唐佛教思想論集》、《中國哲學史論》、《任繼愈學術論著自選集》、《任繼愈自選集》、《墨子與墨家》、《韓非》、《老子新譯》、《天人之際》、《念舊企新》、《任繼愈哲學文化隨筆》、《竹影集》等;與人合著《中國近代思想史講授提綱》等;主編有《中華大藏經》(漢文部分)、《中華大典·哲學典》、《中華大典·宗教典》、《中國哲學史》(大學教科書)、《中國哲學發展史》、《中國佛教史》、《中國道教史》、《道藏提要》、《宗教詞典》、《宗教大辭典》、《佛教大辭典》、《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中國歷史文化叢書》等。
北京圖書館方面所發布的訃告,對其學術成就有這樣一段評價:
“他一生勤奮治學,勇于創新,始終站在學術研究的最前沿。他提倡沉潛篤實的學風,主張在學術上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有幾分把握說幾分話,堅持真理,修正錯誤。他在佛教研究方面的成就被毛澤東同志譽為‘鳳毛麟角’;他撰寫與主編的多種著作多次再版,培養了一代又一代中國學者,其中《中國哲學史》四卷本長期作為大學教材,獲國家教育部特等獎……”
兩位先生是真正的學問家,把他們稱之為大師是當之無愧的。他們的逝世,對于我國文化界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損失。但他們兩位老人的學術思想和學術成果卻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我們的精神食糧,他們不僅代表了這個時代的學術高度,也融入了歷史,成為了新的經典,值得后世去學習和研究。
在市場經濟社會背景下,很多人心態浮躁,急功近利,不肯在藝術本體和學問修養上下功夫,成天苦思冥想,挖空心思,企圖通過刻意的炒作來“搞火”自己,無論自己的作品寫得有多差,也不管不顧,或者手中有權者,或者兜里有錢者,信奉“官大一級壓死人,有錢能使鬼推磨”,錢權合流,綜合運作,以自己不入流的作品,煞有介事地辦個展覽,出個作品集,開個研討會,媒體上一吆喝,就儼然是“一代書法名家”了。有的人,不擇一切手段 ,給自己弄個“主席、副主席”的光鮮頭銜,只可惜自己比低下的功夫不過關,到頭來,也只是落得個身謝道衰的結局……一開始還能作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而一旦退位,就很快被人們所遺忘。
有的人,盡管身微言輕,但他們能夠對藝術真誠付出,花費數十年甚至畢生的精力和心血,以自己出色的作品,鮮明的藝術風格以及深厚的學問修養和高貴的做人品質,最終獲得社會的認可。也許若干年之后,他們倒是有可能被推舉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大師。吳昌碩先生的一生就很能說明問題,他雖為布衣,但他的藝術成就,舉世矚目。“一月安東令”沒有成就他,而他在書畫、篆刻上的過人作為,使他成為了令人敬仰的藝術大師。
啟功先生是我們公認的書法大家,他人品高尚,學問豐贍,為人非常謙虛低調。他曾為自己撰寫墓志銘文曰:“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并無后。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謚曰陋。身與名,一齊臭。”從他這個墓志銘就可以見出他實事求是,不喜歡被人吹捧的可貴品質。盡管有的人對啟功先生的書法抱有異議,但那是單純從書法層面提出不同的看法而已,并無損于啟功先生在當代書壇的地位。何況啟功先生不僅僅是一位書法家,他深厚的學問修養,是當下很多所謂的“書法大家、大師”們所難以望其項背的。
而對于那些根本不入流而敢自封或被人吹捧為“大師”者而言,面對上述幾位真正的大師,他們應該感到臉紅和羞愧,因為真正的大師不需要吹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