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12時30分,已經迎來了春分。《月令七十二侯集解》:“二月中,分者半也,此當九十日之半,故謂之分。秋同義。”春分后,就要進入陽氣氤氳、千花百卉爭明媚的日子了。

春天來了,韓美林的“春姑娘”也來了
讀不完的“天書”——《豆蔻梢頭·韓美林人體藝術作品集》序言
韓美林
愛“女”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有直言不諱的,也有羞答作態的,這兩種都屬于“點頭派”的。但是也有那些說“禍水”,又吃葡萄又說葡萄酸的“假惺惺派”,我們都挺忙,甭去管他吧!
我是個畫家,知道即使女畫家也畫女人體,這種選擇不一定單單是男畫家的事。



這個世界本身就這么美好。有青山綠水、星星月亮、大江大河、老虎獅子、蝴蝶蜜蜂、雕鵬小雀……但是,只有這些沒有人也湊不了一臺戲。人、人體、女人體是大自然給的,每人一份,所以大哥二哥別講麻子哥,我們應該從心底里講一句真話:這是天造就的。
“天衣無縫”。脫也脫不去的“天衣”,就是說的人體,他是大自然的精心杰作,是人們一生下來就得到的精神兼物質的禮物。

人體是什么?我講不好,但是我認為他是世界上最說不出、道不明的一個“什么”。盡著人們的才智,即使最豐富的語言、最優美的樂章、最浪漫的詩歌又能怎么樣呢?你急得滿眼血絲、唾沫星子滿天飛,料你也講不好人體有多美!再能耐的畫家、再瑰麗的色彩,再瀟灑的線條也抹不出人體那些微妙的、獨到的、抓耳撓腮的“美”。
有一輩子攝影經驗的老手又怎么樣呢?憑心而論,哪一個角度不是使你一次又一次的激動,不斷變換燈光和鏡頭,動腦筋、拍大腿、沒完沒了的心潮澎湃、激浪漣漣呢?

畫家們更不用說了。變著顏色、變著形,七法八法十二法,不管是什么達達派、印象派、野獸派、抽象主義、新抽象主義、寫實主義、新寫實主義,甚至用最細膩的照片來“折騰”……使出渾身解數來表現人體都不如“天造的”人體那么生動、那么難以用任何形式來表現他的美。他們從現實,到神話,到“荒蕪宇宙”中尋找“原始生命的生存狀態”,用“鮮紅”、“鮮綠”就表現出來的“激情”,用“畸形的”、“病態的”、“極度鮮亮的”、“經過嚴格設計的”非常講究的瘋狂加野性,加幻想,加痛苦,加吃奶的勁來表達這萬分激動、萬千瀟灑的人體。歸根結底:藝術家與大自然相比,誰也沒有道出這種“極盡”的、“高度凝練”的美來。


不客氣地講:誰也不敢和這個神秘的大自然較勁。
我們看到的這些萬千姿態的“大美人”,占大多數的是生活中的形象和安排,即使變了形、幻了像、甚至用了真人、真美人、真明星美人又怎么樣。藝術上的配合、加強、提煉的功夫不到,就難從人體上讀到語言、聽到樂章、看到高尚、悟到神圣。
一句話:內在型的、學問型的作品不是那么多。


我們直觀人體,不能僅限于人體上那幾個不多的“零部件”。那里有深邃的學問、含蓄的語言、攝魄的魅力。有絲絲秋雨,有大浪淘沙;有黃土高原,有千年文化;有高山流水,有綠草茵茵;有震撼,有哀怨,有火焰,也有沁涼。在藝術家的眼里,還有深不可測的聯想、宏偉的框架、纏綿的情絲、道不出來的柔情、悟不出來的裝點、花了眼的色彩,是活脫脫的藝術“真”人、真形象。一切的一切,都是從人體里讀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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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世上不論哪一門類的藝術同行們,能創造一個像基督和釋迦牟尼一樣的“形象”,不過她是人體,是人的“女神”,人們對她不是敬而遠之,而是鐵了心地愛她、疼她、信她,她是人不是神。
不大容易。

舉世皆知,斷了臂的維納斯和沒有眉毛的蒙娜麗莎絕對摘不了“人的美神”的桂冠。這個世界不斷創造人,只有不斷地追求不完美才是人生。如果真以維納斯和蒙娜麗莎為人的美的極限標準的話,這個世界真的是“沒勁”了。
早在50年代當學生時就畫了人體,那時的人們對人體的看法還是舊社會的那一套,從容自如的畫人體在美術學院也不是平常事,有點神秘!

我第一次畫人體已經是53年前的事了。我們班一共九個人,五個女同學。都是沒有談過戀愛的童男童女,模特兒青春陽光,我們叫她“候姑娘”,她很大方,與我這些初涉藝術的毛頭青年人相比,我們比她緊張,畢竟是第一次。

我第一次見到這女人體,腦袋充血,頭不敢抬,我們的同學與我一樣。有的女同學不敢看模特兒,比著旁邊同學的作業“間接”寫生。這時人體美不美也顧不上了,只書呆子式的在這女體上找“三面五調”、“三度空間”……這場寫生成了新鮮事,總務科還有什么“室”的工作人員都借著理由來“檢查水管”、“檢查電閘”,折騰得候姑娘藏起來好幾次。

這場人體下來什么收獲當時都忘了,畫人體權當是藝術大門里剛剛踩進的第一步吧!
后來大學里我當了老師,備課、寫生就成了平常事了。
在人體上下功夫是近幾年的事,上千上萬的稿子沒想到已“綠樹成蔭”了。

人生得有幾次折騰,對男人來講折騰不是個壞事。千年的習慣,不論中外古今,女人沒事業沒人笑話,沒工作沒事,不奮斗也沒事;有工作、有事業男人也敬佩。但是男人沒有工作,沒有事業加上娘娘腔沒有哪個人喜歡,這種觀點非一日之見了。我事業上的折騰來自我的同行,依我說在有文化的社會中,同行應該是親家不能是怨家。咱們中國人喜歡窩里斗,干哪一行就哪行,跳行不行,跳進來“大爺就把你滅了”!

72年“文革”出獄后,我在工廠繼續勞動,沒有人理我,一干就是14年。這14年里我沒條件畫畫,只畫了一些小動物,這樣也引起了很多是是非非。小動物在美國一轟動,咬耳朵的人就上下跳著說我“就會畫豆腐干子那么大的小狗小貓!”這句話放到我的性格上正好助了我一把,“豆腐干子”是我沒有條件,“小狗小貓”是為了不犯政治錯誤,絕非我沒有實力。

就這樣人大會堂,中南海十幾米二十幾米的畫登上了大墻,后來又上諫我“只會畫動物不會畫人物”。這嚼舌根的諫言,將我拍案而起。我科班出身,而且50年代天安門游行的大宣傳畫都出自我手,對這挑戰性的進攻,當然毫不猶豫地下了應戰書。不畫就不畫,要畫就畫人體,而且是女人體,還得是零部件少之又少的背部,先決條件是默寫。




二十多年下來,我深知這“人體”不是單純的那些“部件”,這文學、詩歌、音樂、舞蹈,這人生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這粗、野、輕、柔、云里、霧里、天上、地下……都能在這里找到共鳴。
由寫生到默寫,這是我創作的一個飛躍。不經這個階段,我是無法將人體往另一個境界里引發,天人合一,各人有各人的角度,自己去“悟”去吧!
我想對這人體的體味,也只能到此了。到了這個地步若提起拍賣、客戶、墨寶、潤筆費、成交價……不是成了惡夢初醒了嗎?




人生有許多樂趣,換個活法也不錯。
誰都喜歡做夢娶媳婦。
這次出版的畫作不是寫生,沒有模特,是我平時探索的考卷,我深知人體這個大學問不容易出頭。反正是我畫了,而且不同筆、不同紙、不同處理方法。而今,我將向油畫人體進取,相信笨鳥先飛早早起步,哪怕是多跑幾米也好。
人體是繪畫行里最難攻下的堡壘,我相信那句“即使是單純的量變,也能引起質的飛躍。”
我多么希望我繼續變下去!





韓美林人體速寫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