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鑒藏軼事:感氣韻之和潤
2012/7/7 22:23:00
午后暖陽中,欲撫琴一曲,打開塵封已久的琴盒,一張舊琴靜靜地躺在里面。此琴名為“和潤”,出自宋代范仲淹《與唐處士書》中語:“(琴)清厲而靜,和潤而遠。”制作年代為南宋,款式為仲尼式,造型古樸典雅,秀美精致。琴面梧桐木,琴底梓木,滿身呈牛毛斷紋,聲音和諧圓潤,松透純粹,韻味綿長,音質絕佳。
此琴由父親徐匡華傳于我,至今清晰地記得父親跟我講此琴的來歷,今見琴憶人,但已是物是人非了。幼年時,祖母黃雪輝手把手教我彈琴的情景恍若昨日。
時光追溯到我的祖父徐元白生活的年代。徐元白別署原泊,父月秋,為琵琶名手,亦善古琴。其與弟文鏡少受熏陶,于文藝、書畫、音樂均有愛好,自小即從父學得古琴、琵琶、三弦。因不滿清庭腐敗,決心投入反清浪潮,17歲那年他與弟文鏡一起離家南下。1913年經李濟琛先生介紹赴廣州追隨孫中山,參加北伐戰爭,任北伐臨時審判廳廳長,何應欽秘書。北伐軍進入福建后,曾任縣長。此后服務于河南、浙江政法界,并一度宦游江、浙、豫、蜀各地,先后與“諸城派”鼻祖王賓魯、“山林派”李子昭、“九嶷派”創始人楊宗稷、“廣陵派”琴家張益昌以及查阜西、吳景略等琴家結識,或師或友,相互切磋琴藝。
祖父徐元白于抗戰勝利后的1946年返杭,重整西湖雷峰塔下的舊居“半角山房”,與馬一孚、張宗祥、徐映璞、張大千等一批湖上名流組織西湖月會(西湖琴社前身),又名“蝴(壺)蝶(碟)會”,凡與會者帶一壺酒或一碟菜,彼此喝酒、吟詩、下棋,切磋琴藝,研討書畫、金石。
馬一孚,名浮,字一浮,浙江紹興人。早歲應浙江童試,名列榜首。抗戰期間在四川樂山創辦“復性書院”,并任院長。抗戰勝利后返杭,被聘為浙江大學教授。1953年任浙江文史研究館館長,1964年任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在古琴、古典文學及哲學上均造詣頗深。馬一孚一生酷愛古琴,身居西湖畔蔣莊,與祖父徐元白的半角山房隔湖相望,平時撫琴,需要調音時,常常劃船過湖請祖父親自調弦,有時也請祖父的弟子姚丙炎上門調試;待收到老琴需要修復,必找祖父給剖腹研修。祖父既是著名的琴家,又是制琴的高手,經數十年摸索,對造琴和修琴積累了許多寶貴的經驗。在傳授琴藝之余暇,尋覓古良材,造琴50余張,創造了“徐氏式琴”。
祖母回憶,一孚先生收得一良琴,常常攜琴至祖父處共賞,在婉轉悠揚的琴聲中兩人成為知音摯友。一次恰逢西湖月會雅集,一孚先生背著他最珍愛的一張老琴到半角山房,祖父也拿出一張珍藏的宋琴,其他琴友也各自帶來了自己的藏琴,一場斗琴的盛會就此開始。大家輪流試奏每張琴,然后各加點評,每張琴都有自己的優點,或純凈,或松脆,或厚重,或清雅,均乃琴中上等,最終大家公認祖父的已呈牛毛斷的宋琴“和潤”音質和外形俱佳,屬上上之等。
此后每當祖父念及西湖月會的雅集盛會和對眾多琴友的情誼時,便用此琴撫曲。祖父將此琴傳于我的父親徐匡華時,告訴父親要多加愛護,視為珍藏。父親依祖父遺愿,一直將琴妥善保存著,時常拿出來擦拭彈奏,一曲一調中,都是對祖父、一孚先生及西湖月會眾多琴人的深切懷念。
當白發蒼蒼的老父親將此琴交給我時,動情地講述了西湖月會、一孚先生和祖父的故事。此琴對于徐氏家族來說,意義非同一般,它不僅僅只是樂器,它更多的是那段真摯友誼的載體,見證著那段滄桑愉悅的歷史。歷經了800多年的時光磨礪,此琴的音質愈加純凈,我也會一直收藏,同樣視其為珍寶。
古琴不同于其他樂器,它的年代越久遠,木質越松透,火氣盡消,音質音色會更為透徹,愈益受到眾多古琴演奏者的喜愛,古琴也慢慢地從單純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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