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宣州窯”的探索之路
2017/8/2 17:03:38
追蹤考究一個古代窯場,是一項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涉及的內容多、領域廣,非僅靠單純的窯址挖掘考古可解決,要從社會、風俗、文化藝術等史料文獻中尋找線索,關注墓葬考古和大眾考古的其他出土素材,在存世各類遺存中探求蹤影,如許多學者研究宣州白瓷就結合南唐畫家顧閎中的作品《韓熙載夜宴圖》中的器物作為考古類型學的參考輔佐。固然要本著王國維的地下材料+紙上材料的二重證據原則,更要有傅斯年先生提倡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的考究精神,甚至要有顧頡剛先生的疑古精神,重視對傳世文本自身可靠性、指向性的稽查。
《韓熙載夜宴圖》(局部)中的疑似白瓷或青白瓷壺注和臺盞
古陶瓷愛好者們近年關注“宣州窯”,主要由來于對風格類似湖南長沙銅官窯的安徽地區所出的唐代青釉點褐彩產品、對傳說中五代南唐白瓷“貢瓷”及“宣州官窯”的好奇,譬如已發現的帶有“宣州官窯”款記的出土陶瓷,質量粗陋不堪,連眾多已知中古時期民窯的普通質量都不如,到底是什么性質和用途?業界人士在甄別安徽地區非窯址出土的許多白瓷青白瓷類器物時,包括南京地區南唐二陵所出的白瓷,每多有產地來歷的爭議。如1977年繁昌縣新港鎮出土宋繁昌窯鳳首執壺,類似風格、特征器物在國內考古屬于廣東西村窯出口東南亞的標志性產品之一,而繁昌本土窯址考古卻尚無同類的有力出土證據支撐。又如安徽省博的鎮館之器北宋青白釉加褐彩仙人吹笙執壺,到底產地為繁昌還是景德鎮,身世也撲朔迷離,多年來官方屢改定性,爭議不定。
北宋 青白釉仙人吹笙執壺 安徽省唯一瓷器類國寶 1994年宿松縣東郊北宋天圣三年墓葬出土
該器為本人秋水堂舊藏,現藏浙江某地方博物館 ,曾提名浙江省博評選“民間收藏十大藏品” ,其胸飾的蝴蝶結式貼塑手法,倒更多出現在北宋時期的繁昌窯青白釉器物上。
而且這些疑問,由來已久,早在上世紀中旬,曾任南京大審判五大法官之一的繁昌人葛召棠,解放后轉任安徽省博物館編審期間,老家繁昌縣城郊區的遍地青白瓷瓷片,曾引起他強烈關注和追蹤,惜后被打成右派冤死獄中,這個“葛召棠疑問”直到改革開放后才重新被關注。這些客觀認知需求,也推動了古宣州窯探索的進程。
在包括體制學者和收藏家、業界行家等成份構成的猛虎論壇,群友們曾對某類既與北方定窯邢窯的白瓷產品不同,也與南方景德鎮窯系為代表的青白瓷的典型特征有所差別的一些約五代左右的精細白瓷,提出疑似“宣州貢白瓷”等設想,眾說紛紜。
似邢似定,又疑似南唐宣州貢白瓷的五代花口盤 秋水堂舊藏
我委托小宋利用業余時間,對古宣州地方史料、古陶瓷文獻,近年的關聯考古動態及業界一些主要觀點,做個小結。經她細致刻苦的工作,乃有這篇精煉小文,并提出自己討論意見,尤為難得。以供朋友們研究學習作導引,也為推動公共考古做微薄貢獻。
在此,鄙人也響應學友們的本次討論組織,提點淺陋之見,供業界方家、學者指伐:
個人認為,首先,這種探討,須放置在一個相對明確的參照系里,才有意義。首先對“宣州窯”的概念和窯址進行勘定,立足考古材料和歷史背景,分析特定地點和時期的產品的種類、工藝、胎釉、質量、生產目的、使用對象等綜合因素,方有可能構建成熟的論證邏輯鏈和陶瓷史學模型,逐漸接近歷史真相......
其次,在考證窯場的性質時,要對陶瓷史料和文獻中的“官窯”概念,必須要有個清醒的歷時性觀念認識前提。五代時期的宣州“官窯”款式所關涉的涵義,與陶瓷史泛指的“官窯”完整含義,即由官方設置、組織、管控生產的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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