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娜亞:我只是想講一個器物與泥土的故事
2016/4/27 18:31:10
我只是想講一個故事,一個關于植物,器物與泥土的故事,一個關于信任的故事……
每一年的春天,我總是會在菜園子里尋找野生的薺菜,對我來說那是一種樂趣。我相信春天的菜地里總是會長出那樣的野草,不管舊年它是被采摘的如何干凈。這種習慣來源于兒童時期經常跟著小伙伴到鄉間的菜地里挖薺菜,帶回家里,長輩會把它拿來炒年糕,那是一種清爽清香且帶著野草氣息的美味。然而,它對我來講,不僅僅是美味,尋找采摘的過程中有一種游戲的趣味,類似捉迷藏。要在菜地的邊邊角角,和各種蔬菜交雜的縫隙里慢慢尋找,它們長得并不一樣,被陽光曬過的帶著赭石色,葉子平鋪在泥土上,擠在蔬菜叢中的沒有被太陽照到過,長成鮮嫩的綠色,葉子向上生長。尋找發現的過程使人愉快,這種愉快同現在用泥土制作器物的樂趣是一樣的,用不同的方式使用泥土,在過程里慢慢尋找各種可能性,會有失望也會帶來驚喜。過程與成功無關,與結果無關,那是一種帶著探索性的對于尋找未知的樂趣,是手工藝者對于泥土對于手藝的一種信任。
院子里梅花謝了,花瓣兒點點滴滴的漂在水面上,辛夷含苞待放,海棠開始發芽,櫻花也精心準備花苞,一樹樹的茶花,從冬剛開始的時候開到春早。一切無需謀劃,不必計算,在每一個相應的季節,植物從不懈怠時光,在該生發的時候生發,該開放的時候開放。這種信任原始至被忽略,因為它總是會來,甚至無需期待。那值得期待的是生長于被種植的花卉同一片土地上的各種野草,春天里的蒲公英,夏日里的馬蘭花,還有各種不知名的細碎小花。無數生命交織混雜在同一片泥土里面,這個唱罷那個登場,像是永無斷篇的樂曲,每一個都盡力演奏屬于自己的那一小段時光,不存在角逐與競爭。我想那樣奮力生長的生命是對泥土的信任。
當窯門打開的時候,在我眼前未被使用過的器都是未完成的器。我期待它被人們使用,被信任地使用。
器物,被制作的過程就是生長的過程,它類似植物生長。當然這種生長跟制作者與泥土之間的信任有關。當一團泥土在手中反復揉練,手能感知它的溫度,濕度,柔軟度,并且慢慢尋找到一種最適合制作的度。這種信任甚至是相互的,當制作者足夠了解這一份材料的時候,才能充滿信心地使用它,同時這一份泥土也會源于被信任而相信這雙手能夠把它制作成器。溫柔,對。我說溫柔,我總是將一團揉好的泥溫柔的放置到轆轤上,輕輕拍打使它歸到圓心,溫柔地使它向上生長,用雙手使它像植物一樣開出花朵。表面上看這種溫柔仿佛不需要花力氣,實質里那樣生長的過程中每一次呼吸都必得緩慢而均勻,所有力量凝聚在指端,但只是凝聚,并不爆發。用一種深沉的力量含蓄溫柔地對待泥土是我制作器物時的態度。和被使用的材料之間保持舒心自在的關系源于對材料的了解和尊重,不是被觸摸,被驅使,而是靠感受,這種感受對我來講就是信任,對于手藝的信任,對于泥土的信任。
陶瓷器物是一種充滿人情味的物件。它的材料充滿人情味。泥土對于人類而言是最早使用的工藝材料,它是那樣隨手可得,并能任意使用。孩童用它制作玩具,老人也可以隨性將它捏制成想要的模樣,無需技巧甚至不需要工具。它不像鐵那樣生硬,不像石頭那樣頑固,不像金那樣昂貴,不像木頭那樣需要計算。它與人的距離相當接近,充滿人情味。由此制作的器物,在被使用的時候通過常年與人的接觸而被賦予人情味。當然我所說的是那些作者消除了個人痕跡,退居作品之后所制作出來的器物,即被日常生活使用的美的器物。不單是靠通過欣賞,而是通過使用人們才能在其中了解器物所包含的意義。這就是人和器物之間產生的信任關系,這種關系就是人情味。
在制作器物的時候,把自己當成一種材料,與泥土和在一起,與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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